谭刘氏听了直摇头,“我们不过是玉罗国的平头百姓,不知道什么双卯双酉的,况且宫里的宝贝,哪里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知道的呢?”
我心里一暗。
又是无从查起。
“恩人怎的忽然问起这不搭嘎的事来?”谭刘氏不解。
我干笑两声,“嘿嘿,我也是听人家说起,玉罗曾有一对用绝世美玉雕成的双卯,所以引得我十分好奇,方才听说谭嫂子是玉罗人,所以正好问问。”
“玉罗亡国以后,举国臣民不论贵贱都充作奴婢了,这些陈年旧事,恐怕也只有那些玉罗宫里的老人才会记得。”
“到哪里能找到他们呢?”我抓住一丝希望。
“为奴为婢的,时常被卖来卖去,命运哪有什么定数?即便是找到了,也大多不愿再提那些往事,都只推说不记得罢了。”
我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容易,不过白问一句罢了。”
“恩人这颗朱砂痣须小心掩藏,万勿教人识破了身份。”谭刘氏轻轻拍着我的手低声嘱咐道。
我点点头。
到了夜里六巧才苏醒过来,见我们都无事,依旧又哭又笑的,谭刘氏煮了稠粥给她喝下,教她安心睡下,只是六巧经了一番惊吓,说什么也要拉着我的手才肯睡,于是我只得与她同挤一张小木床。
翌日,因怕鱼老爹担心,我们早早便辞了谭五夫妇,回东宫去。因这地方极偏,轻易找不到路,还亏得谭五常在方圆走动,熟悉地形,替我们指了路。
于是四人照着谭五指的方向,赶路回去。
走到晌午,艳阳高照,我们又热又乏,只得先停下歇脚。
守宫一手扇着汗,喘着粗气,叹道:“乖乖,这三伏天真要命。”
我见狸猫手上有伤,气色惨淡,赶路实在辛苦,便提议道:“不如沿大路走出去,看看市集中有无轿夫、骡马雇用。”
“也只能这样了。”守宫道。
于是我们决定不翻山越岭了,直接从大路走出去。刚走到一半,忽然前跳下一个人影,一手拎着一个头。
我们停下步定睛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昨日那妖道,他一身血污浸染得衣袍黑紫站在那里,一阵腥气直扑人面上。
六巧胆子细,看见这场景登时又吓晕了过去。
狸猫连忙扶住她。
“乖乖!这姑奶奶真是清闲的好命!”守宫仰天长叹。
我叫守宫与狸猫看护好六巧,自己拿出雷刃剑会他。
那妖道见了我,拎起人头朝我掷过来。
我一看,内心抽痛。
狸猫眼睛亮,远远便看清了两个头正是谭五夫妇两人的,惊得眼泪汪汪。
“孽畜!好歹毒的心!如此残害生灵!今日我定要将你灰飞烟灭!”我举起雷刃剑劈了过去。
那妖道冷冷一笑,拿起又不知道从哪里新得的一柄宝刀,迎了上来。
一道冷光拦住了我的一道惊雷。
我暗暗吃惊,这妖道手里的竟是《天宇物籍》中记载的天界宝刀——寒光刃。
我心想,这畜生在天界必定是有主人的!我一个凡人,即便手里有雷刃剑,终究是敌不过他的。
正思索着如何脱身,忽然一阵幽香,龚鲵面朝妖道,背着一只手拦在我面前,与妖道对峙。
“龚鲵……”我很意外。
“上神来了!畜生!今日合该你命绝!”狸猫对着那妖道骂道。
妖道并不打话,擎着刀便劈过来,龚鲵一挥袖子,一道紫光闪出,乃是霞光刃。
我见有了依靠,也壮着胆子将雷刃剑挥出一道闪电劈过去。
于是霞光、闪电与寒光,斗作一团。
三人正酣战,赤蔹领着一队天兵下来了。
妖道见来的人多,并不恋战,卷起一阵风便逃走了。
赤蔹分派天兵去追,自己按下云头来看我。
“云瑶君?你怎么会在这里?”赤蔹见了龚鲵十分意外。
龚鲵没有理会他,回头看着我,关切问道:“鱼儿,你有无闪失?”
我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袖,“龚鲵,你怎么来了呢?”
“我方才感受到一阵心痛,知你有事,所以就来了。”龚鲵说着,将我散乱的头发捋了捋,心疼道:“鱼儿,你怎么会弄得这样狼狈?”
“这个说来话长,但不过只是些凡界的事,不打紧。”我笑着道。
“最近凡界动荡,你莫要轻易走动。”龚鲵叮嘱道。
我朝他点点头。
赤蔹在一旁被晾了良久,一脸不满地说道:“哎,算本王白来。”
说完,将头一扭,不看我们了。
龚鲵扶着我的肩膀道:“鱼儿,我要回去了,你记得小心照顾自己,知道吗?”
“这些话你翻来覆去讲了多次,我早就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如何会忘记?”我笑着道。
龚鲵闻言,伸手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就是不放心你才这样。”
“我知道。”我摸摸额头,“你放心吧!”
龚鲵忽然蹙眉看了看我破破烂烂的衣服,对着我一挥袖子,给我变换了一身萱草黄缂丝鲤鱼纹的襦裙。
我高兴地笑了,龚鲵亦对我展颜一笑,然后一挥手,便回去了。
见事已平,守宫背着六巧过来了,狸猫在后面跟着。
“潜光君,你怎么领着天兵下来了?”我问道。
赤蔹跳起脚来,气呼呼道:“你总算是想起本王来了?”
“上神莫生气,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师父方才先送了殿下回去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您要是生气可就有些冤枉人了。”狸猫道。
赤蔹看了看负伤的狸猫,又看了看晕倒的六巧,“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个个披伤挂彩的,这样狼狈?”
“我们先是遭了埋伏,然后又被妖道追杀,能不狼狈吗?”守宫道。
“你背上的那丫头怎么了?”赤蔹问。
“被那妖道吓晕了。”守宫道。
赤蔹闻言,一脸嫌弃:“这般不中用?”
我锤他一下,“人家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生死打杀的场面?能不被吓晕过去吗?”
“正是呢,昨日也被吓晕了一回,到半夜里才醒过来。如今又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如此频繁惊吓,对她心性有无妨碍。”狸猫忧心道。
我叹了口气,“原是我不该让她来,带累她受这些苦。”
“放下来。”赤蔹对守宫招招手,“本王看看到底如何了。”
守宫依言将六巧放下来。
赤蔹一会儿翻翻眼皮,一会儿掰开嘴,一会儿对着她拍了拍脸,一会儿冲着她耳朵大喊大叫。
六巧却一点反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