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二人,一个穿着云纱,一个穿着云锦,皆文静娴淑,似乎不是坏人。
见我发问,二人齐齐朝我福了福身,答道:“回仙子的话,我们是云瑶君殿下派来服侍的。”
神仙好面子的事我是知道的,这般攀比之心倒教我有些为难了,鱼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哪里用得上这许多人手?如今这屋里的侍女倒比主人还多。
这些神仙真是不知道乱世柴米贵呀!
我扶了扶额头——脑壳疼。
缓了一会儿神,我问她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云纱仙子行礼道:“我叫渠荷。”
接着云锦仙子行礼道:“我叫园莽。”
我心想,“渠荷的历,园莽抽条”,乃岀自《千字文》,也算是好名字。
于是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随我来。”便打起一盏灯笼,领她们到一间厢房。
自从蚝姝巧斑和朝云三人来了以后,人手宽裕,我便叫她们将家中所有空置的厢房都收拾摆设了一番,留着备用,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我对她们道:“你们先在此歇一宿,我明日起来再做安排。”
“是。我等但凭吩咐。”她们应道。
于是我依旧回房里,熄灯安睡。
翌日一大早,我起身往前厅去向鱼老爹请安,顺便商量商量如何安排龚鲵送来的两个侍女的事儿,结果到了那里一看——好家伙,鱼老爹与朝云,蚝姝和巧斑,四双眼睛盯着渠荷与园莽一通呆看。
“老爹,我正要与你说说这个事。”我道。
“这两个又是什么来历?”鱼老爹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不会又是海鲜吧?”
闻言,蚝姝与巧斑瞬间睁大了眼睛。
渠荷与园莽嘴角抽了抽。
“老爹,她们不是海鲜。这一位叫渠荷,那一位叫园莽。是我上次的朋友送来的。”我指着她俩分别介绍道。
“不是海鲜?那她们是什么来历?”鱼老爹问。
“老爹,就是送枣子的那位朋友,你还记得吗?”我拼命暗示鱼老爹:“这两位侍女乃是从天界来的。”
这关系户可不得了,这下换鱼老爹瞬间睁大了眼睛。
朝云嘴角抽了抽。
“既如此,那便你来安排吧。”鱼老爹缓过神来。
于是我叫过来渠荷与园莽,将前番对蚝姝与巧斑说的那番话,对她们也说了一遍,她们领了命,便退到一旁听用。
我又将蚝姝与巧斑叫过来说道:“你们到我家中辛苦多时,还不曾回去过。如今有新人来帮忙,家里也没什么事儿,我今日便准你们三日闲假,回去同你们兄弟姐妹们好好聚一聚,说说体己话。”
蚝姝与巧斑听了这话,都欢喜若狂,一阵风地回房里去收拾东西了。我又让朝云将昨日留下的那些月饼、甜糕,都用彩纸包了给她们,当作手信带回去分给亲友吃。
她们领了东西,手拉手欢天喜地回去了。
见我这头已安排完毕,朝云便领了渠荷与园莽到厨房去备早饭,留我与鱼老爹依旧在前厅坐着闲话。
“听闻国主下旨废了皇后,看来太子回宫开始有所举动了。”鱼老爹对我道。
“这是他们家事,与我何干?何必说与我听。”我语气淡淡说道。
“我看得出太子对你有意……”鱼老爹欲言又止,继而又说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在哪里。只是你也该知道,太子即便将来是九五至尊,到底也是凡人。”
这话我听得明白,鱼老爹言下之意是说,即便我选了个人间的国主,但论起身份悬殊来,始终还是比仙凡相配更合衬些。
“老爹,我现在还不想去思虑这些。”我回避道。
鱼老爹见我态度冷淡,便也不勉强我,“罢了,我也不过白说一句。咱们在南域安安稳稳的,也挺好。”
乍一提起太子,我倒想起他临行时送我的东西来,于是将虎头鞶囊拿出来,取出那枚白玉刚卯,拿在手里细瞧。
之前从未留心,今日才发现上面竟然还密密刻着许多小字。便凑到日头下细看。
只见那羊脂白玉上玲珑剔透地镌着:“正月刚卯既决,灵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役刚瘅,莫我敢当。”
见我看得认真,鱼老爹亦好奇接过去。
鱼老爹拿着刚卯,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喃喃自语道:“这花纹样式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眼熟……”
“大约刚卯的规制如此,所以都制成一般模样,看着都差不多,便觉得眼熟吧?”我道。
刚卯源于汉代,是一种形状如印章的辟邪腰佩。
鱼老爹又疑惑地瞧了瞧,摇摇头:“似乎是曾见过,但又觉得不曾见过。”
说话间朝云已端了早饭进来,见我们父女凑在一起讨论,便道:“聊什么这样热闹?不如先用了早饭再说吧?”
“云妈妈来得巧,我现下正好饿了呢。”我笑着道。
朝云早已笑盈盈地为我们盛好了稀饭,摆上碗碟,又将各色酱菜腌菜一一端上。忽然低头无意间瞅了一眼鱼老爹手里拿的刚卯,问道:“什么物件这般稀罕?不如让我也来瞧一瞧?”
于是鱼老爹将刚卯递给她。
朝云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道:“原来是这东西,我却也有一个呢。”
“什么?你也有一个?”我惊讶问。
“虽与这个不是一模一样,然而材质花样却是一样的。”朝云说着,便低头往怀里取了出来。
我接过一看,是个严卯,果然一般质地的羊脂白玉,上边刻的花纹式样也相同,上面玲珑剔透镌着几行小字:“疾日严卯,帝令夔化,慎尔周伏,化兹灵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役刚瘅,莫我敢当。”
我将两块玉合在一起,细细对比了一番,果然天衣无缝,惊喜万分说道:“果然是孪生的!”
刚卯与严卯常常制成一对,一起佩戴在身上,称为“双卯”。
鱼老爹早已凑了过来,看了看,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这个似乎是我给你的那个嘛!”
什…什么??
我惊讶地回过头看向鱼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