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他一眼,“今日什么风把你这么大一尊佛吹来了?”
赤蔹闻言,叹了口气,抱怨道:“别提了,自打领了那档事儿,教本王好长日子不能快活,实在是辛苦。”
赤蔹一面说,一面找椅子坐下来自己找茶喝,“哎,日日都吃那些千篇一律的供奉,馋死本王了。你今日可有做什么好吃的没有?”
我指了指桌上那盘海棠酥。
赤蔹也不客气,拿了一块就放嘴里吃起来,边吃边道:“都怪云瑶君那厮,偏要这节骨眼上被禁足,带累本王替他做这许多事。”
等等,龚鲵禁足还没解除?
“龚鲵他……究竟如何了?”我忧心忡忡问。
赤蔹白了我一眼,“本王就知道你只知道关心他!”
说完哼哼地将头一扭,不搭理我了。
“今年还想不想吃月饼了?”我威胁道。
一听月饼,赤蔹噌地将头又转了回来,语气不情愿道:“他么,之前禁足偷偷跑出来找你,好死不死又偏教天后给知道了,受了一顿雷鞭,关起来了。”
“雷鞭?那……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无要紧呢?你可有去看过他?”我抓着赤蔹一通问。
赤蔹拿着海棠酥的手被我摇得一顿晃,没好气地对我道:“你一下子问了这许多,教本王从何回答你呢?”
说着放下酥,拉了一张椅子给我:“你坐下来,动辄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妨碍本王吃酥。”
我将手收回来,手心一把扣住海棠酥的盘子,问道:“那他现在到底如何了?”
赤蔹见到嘴边的海棠酥却吃不着,嚷道:“你真是痴!他是上神,有昊天真气护体,挨几下鞭子而已,没几日自然就好了,哪就这么娇弱了?也值得你牵肠挂肚地问!”
说着白我一眼,将我的手硬掰开,拿起酥接着吃。
我怏怏不乐,转过身去,“我哪里知道你们上神的事?我听见你说他挨了雷鞭,想着定是很重的责罚,能不担心吗?”
赤蔹见我一肚子心事,便停下吃海棠酥的手,将衣袖一撩,指着手腕对我道:“本王从小到大,莫说什么雷鞭,就是真火烧,雷火打,也不知遭了多少。如今你看,可不是依旧好好的?一点痕都没有。他挨那几下鞭子能有多大事?”
“真的?”我将信将疑。
“本王不说你又生气,说了你又不信。偏你这小锦鲤性子这么拗!”赤蔹一脸嫌弃。
听见这话我略略心安。
“是我错怪你,过些日子我做了月饼给你赔罪好不好?”我哄他。
“如今你的好话也就只有这么几句了。”赤蔹努努嘴。
我嬉皮笑脸地将海棠酥往他面前端,问道:“仙尊就派了你一个上神来管凡界的星象更迭的事么?”
“还有麒翡协助本王。”赤蔹道。
麒翡?龚鲵的庶弟?
“潜光君,你是神仙,能不能帮我多打听龚鲵的消息?”我恳求道。
“本王要回去了。”赤蔹一脸不满站起身。
“老规矩,这些酥我都包起来给你。不够的话我明天就给你再做上很多很多月饼,还有蛋黄酥,你想吃什么馅都可以。”我摇摇赤蔹的手,“好不好嘛,帮我打听打听。”
“一言为定。”
赤蔹先是哼了一声,然后扭头递给我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便欢喜地拿了海棠酥,一阵狂风里回去了。
翌日,我正无聊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贴花黄,六巧一阵风拐进来,对我说太子到殿外了,唬得我来不及卸,急急忙忙出去迎驾。
太子挥手遣退左右,扶起我往桌前坐下。
“殿下怎的突然来了?小臣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我问。
太子满脸愁容,“无妨,本宫来是有事急着找鱼卿商量。”
“岂敢。殿下请讲。”
“父皇八月上旬要到上林苑秋狝,留本宫在宫中监国。”
我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又要出幺蛾子了!
太子一脸无奈。
我叹了口气,“殿下怎不帮着劝劝?如今哪里是去秋狝的时候呢?与夏蛮前不久才停了硝烟,百姓流离失所,饥馁困苦,这时节陛下不加以安抚,让百姓休养生息,却想到要去秋狝?”
太子苦笑:“本宫如何不劝?奈何父皇说,去年因为龙体欠安所以没有去,十分遗憾,今年说什么也要去的。再加上朝中又有那起曲意逢迎的小人在耳边教唆,说如今夏蛮平定,四海升平,正是弘扬皇恩,树立威严的时候,更坚持了父皇的决心。”
我一听,心灰意冷。
圣殷这是从上到下都烂了。
“那殿下来是为了与小臣商量何事?”我问。
“父皇留本宫在宫中监国,本宫是担忧父皇会有危险,然而又不知该从何打算,十分苦恼。本宫今日召见韩将军时,亦是如此讲。”
“上林苑位于圣都东上角,距夏蛮甚远,南军近卫若要驰援也很近,殿下莫非是担心大司马有其它举动?”我问。
“大司马手握忠贲司与都中军共三万六千人兵力,更有一万五千人隶军屯在嘉平关,虎视眈眈,教本宫如何不担忧呢?”太子满是愁容。
我想了想,问道:“小臣昨日请求的斥候,殿下可有挑给小臣?”
“已选定了,人今日未时便入宫。”太子道。
我点点头,又问道:“不知陛下此行带多少护卫?由何人护驾?”
“为求稳妥,拟定带南军近卫八千人,由韩令亲自护驾。”太子道。
八千人。
确实远远超出了往常天子出行的规制,然而在一万五千的隶军面前,显得太薄弱了。
“八千太少,恐怕还须殿下再带一万近卫。”我道。
太子惊讶:“何要这许多人?”
我摇摇头,说道:“除韩将军以外,殿下可还有其他信任的将领?”
“大内宫道司彭造,忠厚老成,是本宫亲自举拔的。”太子道。
“那便派他往上林苑护驾。”我道。
“护驾已有韩令,况且彭造一去,大内何人值守?”太子问。
“韩将军另有大用。”我说着,凑过太子耳边,耳语了一番。
“此事非同小可,鱼卿有几分成算?”太子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