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我一个肉眼凡胎的凡人，元天老祖瞧……瞧得上我吗？”我结结巴巴说道。
“又不是相亲，要什么瞧得上瞧不上的？”赤蔹道。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嗝……”不妥道长打了个饱嗝。
龚鲵皱皱眉，“元天老祖桀骜孤僻，已避世多年，久不出山门，连昊天仙会都有数百年不曾出席，我们贸然去见，恐怕惹他不悦。”
“那老货，也清静够了！我今日非要去扰扰他不可！”不妥道长摸着肚子道。
“好。我同你去！”我站出来道。
龚鲵看了看我，“我陪你。”
赤蔹见我与龚鲵都应了，生怕落单，赶紧叫道：“本王也去！”
不妥道长转了个身，伸出袖子甩了甩，用力一挥！
咻！
一瞬间斗转星移，我们四个人已站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顶处。
这瞬移也太厉害了吧！赤蔹为何不去学学？这尾不正经的龙整天就只会刮大风吹人。
只见云深处隐约有一座道庄，道庄旁有数只白鹤，飞的飞，舞的舞，有互啄嬉戏的，也有单脚立在石上假寐的。
我同他们走近了一看才知原来不是道庄，竟是一处门户。
不妥道长一路将我们领到门前，我抬起头看，上边儿有一块老匾，用古篆金灿灿写着“匿虚境”三字，两旁桃符红底黑字写着：“蓬山有远，天籁无听”。
旁边一只鹤飞过来，化作童子，朝我们作了个揖，语气清亮问道：“不知仙客们从何处来？到此是为何事？”
“我们从来处来，为无名无状的事来见故人，你照此快去报你师父。”不妥道长答道。
仙童有些为难，“仙客们来的不巧，我家师父正在闭关清修，谁都不见的。”
不妥道长将头一扭，“既如此，那你还问什么问？”
说完便不理会他，将手一扬，把我们都带进去了。
仙家府邸乍来了四个不速之客，里面的侍女仙童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没记错的话，龚鲵说过这家的主人已经数百年避世不出了，所以这些侍女仙童见了我们十分惊讶，一时连待客的礼节都想不起来了，个个扶墙的扶墙，蹲地的蹲地，趴桌的趴桌，跟见了土匪似的。
不妥道长也不打话，一屁股坐到软榻上，将趴在桌上的童子一把推开，便自己招呼自己喝起茶来。
一点都不客气。
“洪荒！你这老货！好容易我才静了几百年，你又来烦我！”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我们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太清氅，脑门锃亮，不僧不道、面白无须的老者，手里盘着一串硕大溜圆的念珠，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不妥道长窃笑，挖苦道：“元天，几百年只够在涅冥山打个盹儿而已，也值得你提？当初你放着好好的天界不待，躲到这里来自立门户，弄得这副不伦不类的，所以没脸见人了是不是？”
元天老祖听见这话，气得一把夺了不妥道长手里的茶，瞪着眼睛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老货！有什么事就快讲！我不留你吃茶！”
我心里叹道：这些大神仙，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
不妥道长将茶夺了回来，指了指我，向他说道：“你将这女孩儿的前因来历看明白，说我听听。”
元天老祖眯了眯他的老花眼，十分费劲儿地看了看我，嘲讽道：“洪荒！你这老货莫非在凡界结凡缘了？”
龚鲵与赤蔹闻言，面色很难看。
不妥道长一口茶喷到桌上，将嘴胡乱一抹，骂道：“放你的屁！我看是你痰迷了心！这种话也说出得出来！”
“既然不是，那你急什么？”元天老祖笑呵呵说着，凑近来望了我一圈，然后对我道：“妮子将眼睛闭上。”
自从鱼老爹去了以后，已许久没有人喊过我妮子，乍一见到元天老祖这样喊我，心里难免咯噔一下。
我依言，将眼睛闭上。
感觉一只手伸到了我的额头上，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天灵升起，隔着眼皮都感受到有一片亮光。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元天老祖道：“可以了。”
于是我睁开眼睛，龚鲵过来拉了拉我的手，对我道：“莫怕。”
“如何？”不妥道长问。
“奇了怪了，这女孩儿虽然是凡人，但是神识却很高……”元天喃喃自语。
“谁要听你说这些！给我讲明前因来历！”不妥道长不耐烦地打断他。
元天老祖面色一窘，清清嗓子道：“咳……这位乃是凡天的万年灵鲤，当年淘气，衔着水草，带起水花，奋力一跃，跳入了轮回命盘，结果却在轮回盘里迷了路，误了五个甲子才投生，水花体量轻，先落了三纪投生为人。有水才有鱼，所以机缘巧合做了这位姑娘的养父，水草沾光与灵鲤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无意中落到至尊人君的命盘里。”
原来如此，一个甲子六十年，五个甲子就是三百年，鱼老爹先落了三纪，一纪十二年，所以三十六岁下山的时候捡到了我，樛湛是我衔在嘴里的水草，所以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么说都对上了。
“那……那我还能送我老爹回凡天吗？”我问。
元天老祖眨了眨他的老花眼，“当然可以，只要凡天圣母点化，你们依旧能脱去凡胎做神仙的。”
“这正是为难之处，当年灵鲤下凡，牵扯了湖洋君被害之事，自此以后凡天与昊天不睦，鱼儿若回去，凡天圣母若仍记恨当日之事，未必肯接纳。”龚鲵忧心忡忡。
“这些真相恐怕要先让小锦鲤修成鱼身才能知道。”赤蔹道。
“她是凡天灵力九万年聚起的灵鲤，你们昊天的修行对她没有用。”元天盘着珠子道。
“什么？”我瞪大眼睛。
得，敢情辛苦修行了一年多，做的都是徒劳的事儿。
“昊天修炼真气，凡天修炼灵力，二者性质不同。”元天解释道。
“如此看来，只能往凡天走一趟了。”龚鲵道。
“不妥！不妥！那繁嫣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我不去惹她！要去你们自己去！”不妥道长连连摇头。
原来凡天圣母叫繁嫣，真好听的名字。我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