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走着去，顺便逛逛天界，如何？”龚鲵对我道。
“嗯。”我点点头。
于是龚鲵与我一起往洗心台去，一路上碰见许多神仙，几乎每个都先是恭恭敬敬行礼，然后看见我身上的玉佩便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仙子们皆不顾矜持拂袖掩面而去，而老仙惊讶之余，纷纷转身扯起长布来。
我望着心碎一地的仙子们，又看看背后八卦得津津有味的老仙们，下意识地探手想将玉佩偷偷藏起来，然而才将手伸向玉佩，便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找什么？”
“我……”我有些为难，“实在太招摇了，我还是将它收起来吧？”
“他们迟早要知道，如今提前适应适应挺好的，无须理会。”
“我看那些仙子好伤心，并且许多神仙都在因此议论你。”
“她们伤心他们议论，我都无所谓，即便为你伤透三天四界的女子，即便背负一生非议，我亦无所谓。”龚鲵道。
“可是……”我还是有些犹豫。
龚鲵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听话，莫多想。”
我抬起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仿佛万束暖阳照进，疑虑瞬间消散一空。
到了洗心台，众多上神已经就坐，仙尊与仙后见了我们一起进来，先是有些讶异，嘴角抽了抽，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而其余上神的表情很是微妙。不多时，道祖仙风道骨升坛**，众人都噤声，悉心听法。
翌日，晨风拂过窗纱，吹过帘幔，床前的纱帐微卷，我睁开眼醒来，看见天已大亮，心知龚鲵已经早朝去了。
“烁焰！”
赤蔹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我走出去看怎么回事，正遇上了宫女在同赤蔹回话说龚鲵不在云瑶宫。
赤蔹本转身要走，无意瞥见我，十分意外，“小锦鲤。”
“灵鲤。”我纠正他。
“小锦鲤，你为何在此？你也是为龙珀被盗之事来寻龚鲵找对策的么？”
“龙珀被盗？这是怎么回事？”
赤蔹打量了我一番，“你难道不是为这事来的？那什么事这样急，你连寝衣都没换就过来了？”
听见这话，我才发觉自己身上穿的是一身月白绉纱寝衣，脸颊又不禁热热发烫，连忙转了个话，“潜光君好长时间不见，今日怎么得空到昊天来？”
“别提了，自打本王继任山神，才发现山里的破事比水域的公务还多，原先的司神白占着山神之位，从来不料理公务，结果全堆给了本王，那些个公文哟，堆得比本王的山头还高！差点没把本王淹死。”赤蔹大倒苦水。
“那就一把真火烧了呗。”我开玩笑道。
赤蔹一拍大腿，“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
“我不过开玩笑罢了，莫将浑话也听进去。”我见他认真了，连忙拉住他，“你公务这样多，怎么还火急火燎过来昊天呢？”
“你当真不知道？昊天龙族的龙珀被盗了，震惊各界，本王虽出自魔界，却也有龙族血脉，此事必须过问，烁焰如今是内定的仙储，本王想着先来问问他的对策，不成想他已经先一步去九霄云殿了。”赤蔹道。
“这龙珀究竟是何物？盗去有何用？”
“龙珀乃是汇集昊天龙族的真气三千年一炼，得到的灵物，用真气调和，服之可逆生死，重塑真身。”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感觉有些不妙，“那……那盗走龙珀应当如何论罪？”
“重则五雷之刑，轻则削去神籍。”
五雷之刑？
犹记得赤蔹说过，麒翡的生母便是受五雷之刑而死。
“若是为救人性命，我听闻老君的灵丹亦可救死扶伤，何须铤而走险去盗龙珀呢？”
“老君的灵丹？什么灵丹？三天四界若论救治当属凡天灵力，然而也只能逆生死，难以重塑真身。”
“我记得当初圣母轻易便点化我真身，可见圣母灵力高深，也不是难事。”
赤蔹戳了我的额头，“真是痴！你也会说那是点化，若真身消散，除了重新修行，即便是圣母也无可奈何，唯有龙珀才能做到一瞬之间重塑真身。”
我沉默不语。
赤蔹忽然一拍头，“光顾着同你讲话，竟忘了还有公事未完！小锦鲤，本王先去一趟九霄云殿，一会儿来带你同去凡界耍耍如何？”
我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赤蔹便理理长袍，往九霄云殿去了。
我独自走到窗前回想当日的事，我被恶神用六合暗盾打落九重天时，已真身消散，元神都悬浮了，然而短时间却恢复如常了，除了龙珀，没有任何东西能办到，若真如此，那龚鲵岂不是为了我前程尽毁……
我深深叹了口气。
不知站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替我披了件薄纱衣，从身后轻轻拥住我，我嗅到熟悉的幽香，心里情绪翻涌。
“鱼儿，怎么了？可是一个人在宫里闷了？”龚鲵问。
我无法假装不知情，转身问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盗取龙珀是何等重罪，为何还要去冒险？我如今带累你，若你因我而受罚，有个好歹，你让我如何心安？”
龚鲵闻言，已知我猜到了，扶着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什么仙储尊位，我通通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有你一日，才有我一日，若没有你，我毋宁死。”
“那你呢？你怎么办？倘若你因我获罪，我苟活一生又有何意义？”
“这是我做过最不计后果的事，但为了你我不后悔。”龚鲵道。
“可是我会后悔，我后悔自己没用，连云头都驾不好，打不过人还跑不赢，只会拖累你……”我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龙珀乃昊天龙族圣物，你窃走了，他日事发，你怎么办？”
龚鲵抱着我，“无妨，龙珀每万年可自行恢复。”
“万年？这样久？难免这期间被发现。”
“区区万年而已，哪里久了？你同我看几番人世沧海桑田便过去了。”
“龚鲵，我怕，我怕你出事。”
“鱼儿莫怕，我不会有事的。”龚鲵拍拍我的背。
忽然两个宫女急匆匆低头进来通报。
“何事？”龚鲵转过头。
“仙后传召殿下即刻到尚水云宫。”
“还有呢？”
“凡天传话说，圣母娘娘回来了。”
“知道了。”龚鲵淡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