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密林之中,赵烺手上牵着一根麻绳,正快步向远处的烟柱走去。
那远处的烟柱自然就是燃烧着的破庙,此时火势已经将熄,滚滚浓烟反倒是腾空而起。
之前那三位赶尸匠的事情自然已经处理妥当,一共八十大洋,就让他们成功倒戈。
三位赶尸匠本就不敢与师父正面冲突,眼下又发现打不过赵烺,在加之这白花花的现钱,自然是选择弃暗投明。
当然,其中自然是少不得赵烺澄明利弊——如果眼下他们要为那二十大洋卖命,就得先打败赵烺再面对他们师父的追杀。
选择赵烺这边呢?先会有三十大洋的现钱,同时成事之后还能再到广州找赵烺拿五十大洋的全款,并且还可以吃下之前邪僧的二十大洋定金。
而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两件‘小事’。
其中一件先按下不表,另外一件就是赶着除欢都族人尸体之外的其他尸体走密林去下一处死尸客店,并且告诉赵烺那些唐门之人和那邪僧的情况。
“呼,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带着其他尸体往下一处过去了吧?嗯,那些没有价值的其他尸体,谅他们也不会因小失大。”
一边自语着,赵烺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背后的就是那欢都族人的尸体。
虽然带着尸体晦气,但为了防止那三位赶尸匠出尔反尔将尸体又交给邪僧一众,赵烺还是带着自行带着尸体离开。
对赵烺来说,八十大洋花还是十分值当的。
那三位赶尸匠一直给他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说不得真有能够与自己两败俱伤的后手。
最要紧的是,让他们去做的第二件事……
思量之间,赵烺已经赶回了小庙之前,映入他眼前的是一地不知死活的唐门弟子和双目紧闭、盘坐在地上的老赶尸匠。
“咳咳咳,后生,你回来了?怎么样,人拦下来没有?”虽然闭着眼,但老赶尸匠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赵烺的到来。
赵烺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您的几位徒弟本事了的,我可没办法将他们放倒生擒,不过威逼利诱之下,我成功让他们交还了这次你们走的喜神。
其余几个普通喜神,我让他们送去下一间死尸客店,这个欢都族人的我给带回来了。”
老赶尸匠睁开了混浊的老眼,有些玩味的扫视了赵烺一眼,他也是人老成精的主了,怎么会不知道赵烺定然是有所隐瞒。
不过老赶尸匠自然也不会点破,反而故作不知,只是冷哼一声道:“呵,那三个逆徒连回来见我一面都不敢么?
难怪出门前我家里多了些大洋,看来是早就有打算了。
老东西我早就知道留不住他们,可怜我这湘西田氏赶尸一脉…”
听着赶尸匠在那边感叹自己一脉的传承无续,赵烺也有一丝感慨。
但眼下已经从封建的旧王朝步入了新时代。
一些旧的东西如果不跟着变化,定然是会走向消亡的。
“不说这些了,您伤势如何?还能行走吗?”
赵烺瞧着浑身血迹斑斑的老赶尸匠,有心上前搀扶一把。
不过老赶尸匠到是坚毅的很,只是摆摆手,自己强撑着从地上起来了:
“不妨事,唐门的毒药也不过如此嘛。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白天也接着赶路,如果只有一具尸体的话,老骨头我背也可以把尸体背过去。”
虽然瞧着老头子满身是伤,十分可怜。
赵烺也觉得眼下并非休息的时候,还是继续赶路来的稳妥。
毕竟这密林之中,除了被唐门弟子,还有另一伙藏在暗处的敌人——那一众邪僧!
赵烺连忙将邪僧之事说与老赶尸匠听。
老赶尸匠听完脸色微变,但也没有惊慌,只是招呼着赵烺把尸体绑在自己的背上。
眼下已经差不多天亮,喜神无法在赶尸术的操使之下继续向前,老赶尸匠也只好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将尸体背在背上。
一老一少一死尸快速离开了原地,只留下了还在冒着浓烟的小庙与躺了一地的唐门子弟。
老赶尸匠伤势虽不轻,但是心急之下依旧健步如飞。
赵烺跟着都有些吃力。
看来如果不是之前为了赶一队尸体,以老赶尸匠的脚程,说不得一天就能完成这段路途。
时至中午,日上三竿,老赶尸匠终于显了有些疲态,喘着气招呼着赵烺坐下休憩,顺便吃一个午饭。
瞧着老赶尸匠递过来黑乌乌的米糕,赵烺思前想后还是婉拒了这玩意,掏出自己的干粮吃了起来、
老赶尸匠也不气恼,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一边啃着一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也就是我老了,腰腿大不如年轻时候,不然区区几个唐门小弟子还是奈何不了我的。
要是再往回走二十年,我这中午也别说要停下来休息,原来都已经到了那接头的地方。
咳咳咳,也可能是唐门小人毒镖的关系,我这气力实在消耗的紧,怎么中午就没力气走了。”
老赶尸匠似乎是因为弟子悉数出走,十分想找人说说话缓解一下心里的苦闷,于是就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赵烺也是识趣的,安静的陪着老人,时不时还搭上几句话。
约莫聊了有大半个时辰,老赶尸匠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也真是奇怪了,今儿是怎么休息也休息不够…
不成了,再拖延恐有变故。我们还是先赶路,后生你帮忙多家戒备,老东西我有不好的预感。”
赵烺顺着老赶尸匠的目光向天空看去,只见远处的天际上浮现出一层厚厚的乌云,似乎是要下大雨。
“是该走了,您小心些,我看您脸色似乎不太好。”
赵烺又打量了一眼老赶尸匠,眼下他是面色惨白,难道是之前唐门毒镖的缘故?
老赶尸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老黄牙:
“老东西我命硬着呢,脸色差点算什么?后生莫要担心,我们快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