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烺将目光从那僧人身上移开,抬了抬手示意将他搬出去。
“海澄法师,第一个问题,海澄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在其他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赵烺和海澄皆是心知肚明。
这个问题赵烺也问过第二个海澄,当时他的回答是冒名顶替。
这话哄小孩都勉强,赵烺自然不会信任。
不曾想答应交代海澄竟然眉头紧锁的沉默了。
赵烺看他半天没有说话,有些意外道:“海澄法师,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海澄叹了一口气道:“非是贫僧不想说,不愿说,只是贫僧不能说。”
赵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海澄的确没理由再瞒自己:“那就挑能说的说。”
海澄思量了片刻:“如此,也可。”
“海澄不是名字,是法号或者说代号,一开始有很多海澄,但是最后只会有一个海澄。”
“每一个海澄都有自己特殊的本事,同时每一个死后,其离他最近的另一个海澄会以一种方式继承他的记忆。”
赵烺瞳孔一缩:“继承记忆?这么邪门的吗?”
海澄笑而不语。
赵烺沉默了片刻:“恕我直言,或许法师你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但是在赵某来看,这是不太够,您要想买一个善终,可否多说一些东西。”
海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赵公子在占据上风之时还真是咄咄逼人呢,不但要取我性命,还要我给自己出殡葬费?”
赵烺反讽道:“之前大师在坑上之行为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下对大师已经尽可能保持礼节,大师是一个体面人,我也希望大师能体面的走,就看大师你……”
海澄深吸了一口气:“也罢,既然赵施主不愿善了,我也没必要做徒劳的周旋。赵施主,还记得那个铜钹吗?贫僧可以把铜钹的使用方法给你,你看够买贫僧一个好归处了吧?”
赵烺眼睛一亮:“这个可以,不过那个铜钹我藏在家中了,大师现场传授一下用法,我差人记下来。”
海澄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赵施主这就不必了,这个铜钹贫僧一直带在身上,可以现在给赵施主演示用法。”
顺着海澄的目光,赵烺在墙角的一堆杂物里看到了自己的那个铜钹,其上还有自己之前实验室写下的数字。
思量片刻之后,赵烺有些感慨的看着海澄道:“大师不愧是大师,原来在桥边特意和我提铜钹是这个用意,你在那之后就跟着我回了住处,目睹了我把铜钹藏在何处对吧。也难怪大师你没有和其他僧人一起被警察盯着,原来提前就出来了。”
海澄点点头,有些恨恨的说:“贫僧只可惜那时候没有顺手杀了施主,不然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了。”
赵烺倒是没有反驳:“大师机关算尽,可惜就是对自己的物武力太过自信,忽略了时代已经改变。至于演示,那就不必,我可不敢把这东西给大师你,还是大师准备被枪指着演示?”
海澄沉默了一会,眼中最后一抹希望也随之散去,他长叹一声,答应了赵烺的想法。
一个时辰之后,赵烺神色复杂的带着铜钹走出了审讯室。
关于这个楽罗钹的用法,赵烺已经了然,但其的副作用海澄也告知了赵烺,就目前来看,这玩意只能作为关键时的杀手锏来用。
不过真正令赵烺神色复杂的倒不是这个钹的副作用,而是海澄在末了时对自己最后的两句对话。
“赵施主,想来你也不敢放了贫僧。那么海澄想来也不会放过你,接下来海澄或许不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贫僧可以预见的是下次出现【我】必然取你性命。”海澄又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说道。
赵烺可不会被这阵势吓到:“法师就安心上路吧,来多少海澄我都会杀了给大师你做伴吧。我可以预见的是,下次海澄再出现,我就让海澄再也无法出现!”
海澄点点头:“等的就是赵施主这就话,望施主记住自己的承诺!让这不该有的存在彻底消失!”
赵烺一愣,他第一从这位大师身上听出了悲苦与无奈,可接下来不管赵烺怎么问,海澄都不愿再说半句了。
…………。
“少爷,少爷!”李广的呼唤打断了赵烺的回忆。
见赵烺回过神来,李广继续说道:“多谢少爷帮我找到了让我哥哥不得全尸的贼人,我也可以有颜面去祭祀我哥哥了,我下午想去邻县一趟,给我哥哥上个坟。”
虽然昨天去扫墓是借口,但是今天的确正好是二保的七七。
赵烺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带着的十几大洋,一股脑的都塞在李广手中:“这是肯定得去的,我这边在忙着料理残局,迟点再去看二保,你先多买点香火给他两口子。”
李广接过钱,扫了一眼,又推了回去:“这钱我不能收,太多了,两个大洋就够了。”
“呵,少爷我去缺钱的人,钱你就收着,有什么亲戚就买点礼物走走,有什么物件就买下来,明儿我们就动身回京城,到时候你就知道,到了京城这十几大洋根本就不是一个事。”
李广似懂非懂的接过大洋:“京城啊,我也好几年没去了……也不知道师傅师兄现在如何了。”
赵烺看着李广,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到了京城托关系给他找一个高级中学,补补文化课。李广自然不知道赵烺心里的算盘,别过少爷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冲县啊,明明只待了一个月左右,却感觉自己已经待了许久。”漫步在冲县的街头,赵烺感慨着看着这个小城的街道。
自己在从一开始在迷雾中束手束脚的探索,跌了不小的跟头。到现在的踏破樊笼飞彩凤,顿开铁索走蛟龙,期间经历了许许多多大事小事。
看着满面愁容的百姓,赵烺叹了一口气,到下午他们都会知道县内一序列诡事的真相——当然,仅限能让他们知道的部分。
也不知道此间事了之后,他们是否能过的更好,后续是否还会有下一个视他们利益于无物的县长,署长。
赵烺心中感谢良多,却有不知如何抒发。
或许也没有时间抒发,待到至京城,或许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