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北郊外的荒坟之中,一处处坟茔前的纸人宛如被幽魂附体了一般,奇诡的活动了起来,一齐朝着一个方向行进着。
进军目标的核心位置,两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正挥舞着从纸人身上拆下来的铁条奋力抵抗着。
纸人的数量众多,已经将两人死死的围在中心。
“李广,你先突围!回京城找人来救我!我这边可以撑到你回来支援的。”
赵烺已经遍体伤口,一道道的血痕虽然都不深,但是共同放血之下,他已经感觉到了明显的虚弱。
李广猛的一棍切入眼前纸人的关节之间,将纸人捣成了两节,头也不回的道:
“少爷别再提了,你是想让我先走。你这都伤成这样了,我走了你还能撑多久?”
和赵烺相比,李广的伤痕明显少了很多,其实就连这些为数不多的伤势也多但是为了掩护赵烺才留下的。
以李广的身手,如果独善其身的话,的确不难全身而退。
但是如果他一走,赵烺可就彻底危险了。
眼见李广拗着性子不肯离开,而自己的情况又越发糟糕,赵烺心底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翻腾,压抑的很,但是始终无法找到机会宣泄。
抬起头,眼前的浓雾之中,披着寿衣戴着小帽的纸人们还在不断从浓雾内涌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严重的失血让赵烺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果不是体质已经飞跃性的提升,赵烺只怕早已经失血过多,命丧于此。
要死在这里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鸟不生蛋的野地荒坟里?
心中的不甘翻滚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无法停止。
赵烺只能咬着牙死撑。
正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阵哀怨笛声忽的钻进了赵烺的耳中。
“呜——呜呜~~呜呜……”
此曲诡异之极,一旁的李广直听的浑身打颤,练手上的动作都迟缓了许多,还添了一道伤。
但是赵烺却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精神一时间恢复了很多,胸口那股子翻腾热气也通畅了许多。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浓雾一时间散去大半。
皎洁的月光洒下,照在了赵烺的右眼之上。
一时间,体内那股子热气仿佛有了出口一般,一并向右眼冲出。
赵烺只觉得右眼一阵灼热,同时眼里的视界又猛的一暗。
就在赵烺以为自己又要失去光明之际,却见视线又慢慢亮了起来。
他眨了一眼,一瞬间又恢复了对周围的感知。
唯一异常的,就是右眼的视野之内似乎是有黑白两色。
忽然一阵灵魂深处的悸动升起,剧痛在赵烺的脑中瞬间炸开。
这一切说来复杂,但只是在瞬息之间完成。
在一旁的李广只觉得赵烺浑身猛地一颤,随即一股子令人压抑的气息迸发开来。
“啊啊啊啊!!”
眼中的剧痛让赵烺无法忍受的发出呻吟,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闭上眼睛,必须抬起头看。
强打起精神,赵烺看向眼前的纸人。
却见之前天不怕地不怕,表现的毫无感情的纸人仿佛见了鬼,竟然猛的向后逃去。
但是动作僵硬的纸人没有逃出几步,就如同被抽走了魂、,“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随着纸人的倒下,赵烺只觉得右眼传来一阵凉意,疼痛退去,舒坦了不少。
意识到这点的赵烺连忙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纸人,那些个纸人也都遇上了天敌也似的,纷纷四散逃离。
一旁的李广呆愣愣的看着一切,瞧着赵烺那泛着诡异光芒的眸子,他想起了之前在冲县的那个夜晚。
时过境迁,那个诡异的眼睛再次出现在李广的眼前。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李广没有因惧怕转身逃开,而是咬着牙站在了原地。
另一边的赵烺一转攻势,原本不断涌来的纸人竟然纷纷转身逃离。
赵烺连还觉得不过瘾,竟然主动迈开步子,想追进浓雾之中。
但是随着赵烺动了起来,他整个人一脚踩空,猛地向前摔去。
这时他才发觉,浑身的力气一瞬间空了!
“少爷!”一直在一旁盯着赵烺的李广疾步上前,托住了赵烺。
这也是赵烺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段话。
……
迷迷糊糊之间抬起沉重的眼帘,进入眼中的是自己的卧室。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仿佛昨晚那造型诡异的纸人,神秘莫测的女子都是假的,之前的遭遇就是一场大醉之后的噩梦。
但是抬起手,满手结痂的伤痕让赵烺知道,昨晚那场遭遇是做不得假的。
就在赵烺挣扎着起身之时,李广推开门走了进来:
“哎,这都中午了怎么还……呦!少爷,你可算醒了。”
“我一直睡到现在?昨晚你带我回来的吗?没给我叔父和其他家里人看见吧?”
李广闻言,赶紧转身带上门,走近赵烺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昨晚还能怎么了,少爷眼睛发光之后,那些个纸人就统统逃了。
只是少爷你不省人事,我也不敢多待,只能带着你赶紧回来。
说起来也怪,路上遇上的纸人都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原地,也不知道那些会动的鬼玩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拜他们所赐,我们到宅子的时候很迟,我也不敢声张,一个人把你安顿好了。”
之前赵烺和李广吩咐过,遇着事情,不必和家里人说,不然多半家里也不会让他再去冒险。
说不得报社的工作都给开了,直接在家赋闲。
“多谢了,我真的又欠你一条命。”
赵烺沉思了片刻,对着李广说道。
李广连连摆手:“少爷您别介,这次可是您救了我的命,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可担待不起。”
赵烺笑了笑:“好了,昨晚的事就忘了罢,你先去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去报社一趟,有些事情要查。”
“还查?您还是休息好再说吧。”
“马上就有眉目了,我没事儿——按我说的去准备吧。”
眼见李广推门出去了,赵烺压低了声音痛叫了一声,抬手捂住了右眼。
自己起来之后,右眼又开始发热,一股子灼热感传来。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要去再找一下师爷……”
“咔嚓。”
就在赵烺痛疼难忍之际,他的怀里突然发出了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的疼痛也刷的一下减轻了很多。
愣了愣神,赵烺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哥哥的锦囊。
伸手向怀中探去,从怀中拿出。
这是哥哥赵焕送的锦囊,碎裂之声正是从中传出。
打开袋子,其中赫然有一个精致的木偶。
其眉眼十分熟悉。
正是赵烺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