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东西的主人从朱明月变成了她,看着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脸,秦玉娇的虚荣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她看了郑三太太一眼,从今往后,看三房还能不能再说出他们秦家根基浅薄,除了银子就拿不出真正的好东西这样的话。
咔哒。
秦玉娇的手不知触碰到了哪里,只见最上面那颗雕刻着送子观音图案的镂空珠子竟从中间分开了。
秦玉娇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疑惑地去看向晚,这禁步不会就坏了吧?
“夫人打开了?”向晚见状有些得意的解释了道,“里面个缩小的熏香炉。”
“啊!还有机关!”郑芸芸惊呼道,本来以为这禁步已经够也精巧了,没想到还能打开当香囊用,简直称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她看着有些眼热,埋怨地看了眼向晚,这向家也太抠门了,送东西怎么能只送一件?
秦玉娇当然不会理会这隔房的小姑子在想什么,她闻言举起珠子仔细查看,直接珠子里面果然有放置香料的地方,不由更喜欢了。
站在秦玉娇身后的莺儿能看出来,不论是这禁步上的图案,还是这暗藏着香炉的设计,都十分贴合秦玉娇的心意,这份礼算是送对了。
旁观者清,莺儿在心中叹息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向家为着当年的事,还能对自家姑娘百般优容。这样厚道的人家才是自家姑娘最好的归宿。
向家送来的这串禁步一看就是极难得之物,听说向家大娘子年底就要出阁了,这样的东西,照理说是要做陪嫁的。
也许是听闻自家姑娘多年无子,向家还是默默将东西混到拜礼中送了过来。
若不是被不懂事的向三娘子当场叫破,或许秦玉娇看都不会看一眼,就会像处置上回的年礼似的,被扔出家门。
莺儿不知道秦玉娇究竟能不能体会到向家的好,或许从来不曾有过吧。否则她当年也不会非要退了向家的亲事,鬼迷心窍的嫁来郑家了。
不知道秦玉娇心中可曾有过一丝一豪的后悔?
莺儿作为秦玉娇身边最贴心的婢女,很快收敛了心思,她笑着凑趣道:“夫人这几日浅眠,要不婢子取些安神香来放在这珠子里试试?”
秦玉娇想了想,将禁步交给莺儿拿下去收好,“还是取沉水香吧,我闻惯了沉水香的味儿,若放了安神香,没得串了味儿。”
莺儿抿嘴一笑,应了声是。
见秦玉娇彻底上了勾,向晚微微一笑,秦玉娇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因为出身的缘故,她在一群官宦人家的小娘子中总显得有些别扭畏缩。
刚开始,朱明月以为她出入京城不适应,还对她颇为照顾,后来发现她性子自卑敏感又自傲,这才渐渐保持了距离。
现在想想,秦玉娇跟她的父亲秦宗是同一种人,只不过秦宗掩饰的更好,自己阿爹也没能识破他的真面目,这才收留了一只中山狼在身边。
秦宗在取代朱明月阿爹当上户部尚书前,为了营造出清正廉洁、知恩图报的样子,秦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因此可以说,在秦玉娇性情养成最重要的同年时期,是没享受过什么好东西的。
若是碰上性子真正豁达的人倒也罢了,可秦玉娇那样的,无论爬到什么位置,心底深处还是无法方才曾经无比渴望的那些东西。
向晚还记得,当年秦玉娇在看见祖母陪嫁的那套粉彩花叶杯时,那无比渴望却又故作不在意的躲闪神情。
如今,她将同样精致的物品双手奉上,秦玉娇能忍住不用才怪!
更不要说,禁步上雕刻的都是与多子多福相关的图案,还额外配置了从秦玉威处得知的秦玉娇如今最爱的熏香。
这可是她专门为秦玉娇特别定制的“大礼”。
秦玉娇借着向晚献上的禁步,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眼见向晚还杵在自己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她,秦玉娇不由想起了秦玉威帮着说项,向家想要通过自己的引荐,搭上皇后娘娘这件事。
她原以为弟弟是受了向晚的蛊惑,现在看来,这向家三娘子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那么,她们想在皇后娘娘跟前说上话这事,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秦玉娇眼珠子一转,决定不如就顺了弟弟的心意,便是夫君和公公知道了,也知道自己为了拉拢向家费尽心思,不得不承了自己这个情。
于是秦玉娇又招手叫过向晚,“这禁步是你设计的?可真是精巧,三娘子费心了。”
“不敢当夫人一句费心,”向晚恭敬答道,“东西能入了夫人的眼,是小女的荣幸。”
秦玉娇点点头,很是满意她的态度,向家嘛,就该像这样一辈子任她驱使。
“下个月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但我们这些做兄嫂的送东西进去,却也是娘家人的一片心意。”
“只是娘娘贤德,一向奉行节俭,不许我们送那些金银玉器的。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不想今日见到这个禁步,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向晚闻琴音知雅意,明白秦玉娇这是想让胜玳珊照着做一件瓷器,献给皇后郑美贻。
郑美贻为了一声“贤后”之名,在宫中厉行勤俭之德,听说为了在宫妃面前做出表率,平日里甚少佩戴华贵首饰,秦玉娇想送瓷禁步给她做寿礼,倒也适合。
不过,向晚偏偏不会顺着秦玉娇的心意来,今日她来郑家,一为试探灵猴发簪之事,二为送秦玉娇加了料的熏香禁步,这三嘛,自然意在宫中的郑美贻。
听说能替皇后娘娘做东西,向晚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仿佛被这等荣耀冲昏了头脑,想要借机一步登天,“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女愿为娘娘打造百鸟朝凤枕!”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神色各异,瓷枕,她竟说要敬献瓷枕!
谁不知道,皇上如今独宠汪明妃,甚至因为明妃不能安枕,就特意为她开窑,烧制了整整一窑的瓷枕供其挑选。
难不成向家这个丫头的意思,是整整一官窑的瓷枕都比不上她的瓷枕,真是好狂妄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