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等夜千思细想,她就听到有人隔着老远的距离在叫她。
“千思姑姑!出事儿了!陈嬷嬷和韩姑姑都在等着你呢,快跟我来!”
夜千思循声望去,是喜珠。
喜珠是陈嬷嬷手底下的人。
陈嬷嬷是慎刑司的一把手,喜珠口中的另一人,则与她一样,同为慎刑司的主事宫女。
这二人一块儿出动,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容不得多想,夜千思赶忙对着身后的男人福身告退。
“多谢大人方才出手相助,奴婢还有事,先行一步。”
随后,夜千思匆匆离去。
只是男人谪仙般的身影,始终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夜千思跟着喜珠一路跑到浣衣局,浣衣局里的宫女都已经被疏散离开,只留下慎刑司的人,以及浣衣局的两个管事嬷嬷。
“千思丫头,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一见夜千思出现,陈嬷嬷连忙冲她招了招手。
夜千思上前,就看见古井旁,横置着一具已经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尸体看上去有些时日了,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旧一批的宫装。
半个月前,宫中就已经统一给各宫宫女换了新的宫装。
也就是说,这名宫女,死了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夜千思拧眉,“嬷嬷,浣衣局可有失踪了半个月以上的宫女?”
她问浣衣局的管事嬷嬷。
两个嬷嬷回忆了片刻,随后齐齐摇头。
“我已经让喜珠去查其他宫里的失踪名单了,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有回信。”陈嬷嬷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既然不是浣衣局的宫女,那又为何会溺死在浣衣局的地盘?
“发生了何事?”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从浣衣局的门口传来,打破了这一刻的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立于门口。
那人身上有种独特的气场,仅仅只是站在那,就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了威慑。
夜千思也回头看去,然而她却惊讶地发现,来人竟是先前御花园的那个男人!
“老奴参加左相大人!”
陈嬷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也是在场的人里唯一见过魏禅的人。
见她称呼男人为左相,夜千思连忙跟着身旁的人一齐向男人行礼。
魏禅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夜千思的脸上。
眼中眸光渐深,隔了一会儿,他才低声应了一声,免了几人的礼。
随后,他走到夜千思身旁,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住了地上那具令人难以忍受的尸体。
夜千思微微一愣,呆呆地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魏禅沉声道,“检查过身上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吗?”
魏禅垂眸,看向夜千思。
夜千思下意识地摇头。
看着夜千思犯傻地模样,魏禅不禁眼底沾上了笑意。
他寻了截树枝,手法利落地拨开了尸体身上的外衣。
宫装之下,一枚残损的玉坠被人缝在了夹层中。
在看到玉坠的那一刻,夜千思的脑海再次被黑暗侵袭。
“喂!我说大状元郎,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板着一张脸呀!”
“噫?这个玉坠是送给我的吗!”
“我没说我不喜欢!你送我了那就是我的了!快还给我!”
欢快的画面顿转,滔天的火焰吞噬了一切欢声笑语。
夜千思又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哭喊着。
“玉坠呢!我的玉坠呢!不行,我要回去找我的玉坠,你们松开我!”
“啊啊啊!为什么……”
混乱、喧闹、哭喊声在夜千思的脑海里不断翻涌,像是要将她的脑子搅成浆糊似的,叫嚣着、激荡着。
一张模糊的脸隔着重重迷雾出现在黑暗之中,看着那张脸,夜千思的心突然开始绞痛。
夜千思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现在的她,比死还难受!
细细密密的汗从她的额头上滑落,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双唇,脸色惨白的像是一张苍白的纸。
夜千思的身子无力地滑落,又一次,她被人牢牢地接住,搂在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才终于慢慢褪去。
她一点点恢复了意识,汗水黏在了她的睫毛上,使得她的视线异常模糊。
最终,夜千思的视线恢复了清晰。
而眼前这张脸,竟也奇迹似的和记忆力那张模糊的人脸重合了起来。
就在夜千思打算问个究竟时,一阵哗然从浣衣局门口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慎刑司主事千思,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是为宫中之典范,特调其为正一品宫令女官,与皇后同权,协理六宫之事,钦此!”
明晃晃的圣旨被宣旨太监递到了夜千思的面前。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一个慎刑司的小小主事宫女,竟然直接被当今圣上提拔成了宫令女官!
那可是正一品啊,是专门协助皇后打理后宫的女官!
后宫之中谁人不知,如今皇后娘娘越发不受宠,如今皇上更是直接夺了她一半儿的权利!
这……莫非皇上当真有了废后的打算?
“千思姑姑,还不快领旨谢恩?”
一直到接下了圣旨,夜千思都还处在蒙圈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她呆愣之际,第一个反应竟是看向魏禅。
而魏禅的脸色,则异常的凝重。
宽广的袖摆之下,他的手一点点握成了拳。
是了,连他都认出了思儿,袁成翼又岂会不知?
毕竟思儿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