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偏北的望城,夏天不会很热,但是会很有气氛。新上任的市长很年轻,很有想法,也很有行动力。这一年的望城,干涸了许久的清水河波光粼粼,穿越整个城市;17座形态不一的大桥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有多少对新人在这里留下了爱的柔情蜜意;过去杂乱的小摊贩都被安置进了干净明亮的市场,沿河的岸边花团锦簇,花香十里缠绵。
高考意味着什么?一场千军万马的无声也没有硝烟的独木桥之争。那么高考结束意味着什么?一种彻头彻尾的放肆的解放。
“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啦!小雨后的阳光真好!”小雨之后,风微微带着些甜意,洛瑾深深呼吸着,张开手臂,仰起脸拥抱着天空的湛蓝和阳光的温暖。
“呵呵,晚上我陪你去逛夜市,好不好?”苏墨阳笑着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咬着她的耳朵吹气。她的耳朵很敏感,一吹上热气就会迅速变红,很可爱。
“干嘛啦!放开我!不要对着我的耳朵吹气!”洛瑾的脸都红了,龇牙咧嘴的挣扎着。
“铁板鱿鱼?烤羊肉串?或者冰激凌?”苏墨阳眯起眼睛,露出猎人看到猎物并且势在必得的表情,他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继续吹着气。
“哎呀……”洛瑾很没有出息地红着脸猫在苏墨阳怀里,突然伸出一个手指,“加一个大包的薯条行不行?”
“不行!”苏墨阳把她的脸托起来,对着她弯起漂亮的眼睛,可是以往让自己动心的笑容现在看起来格外狡诈,整齐洁白的小米牙让洛瑾觉得分外刺眼,于是,她张开嘴,决定狠狠地咬下去!
“唔——”不到一秒钟,她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无法挽回了。送到嘴边的肥肉怎么能白白浪费呢?苏墨阳坏笑着轻咬住她凑上来的唇,深深吻下去。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底尽是璀璨的星光,刹那间夺去了洛瑾的心魂,舌尖的深深追逐纠缠让她彻底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
望城的夜晚很舒服,风是清爽的。望城的夜市上很热闹,有起伏的叫卖声,各种香气扑鼻的零食小吃,零零碎碎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各式各样的衣服包包,还有一群一群晚上吃过饭出来散步的中年夫妻,追逐玩耍的天真孩童,一双一对的小情侣。
“嘻嘻……”洛瑾一手抱着糖炒栗子,一手举着烤肉串,吃得满嘴油腻腻的。
“别笑了,傻兮兮的。”苏墨阳宠爱地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模样,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让她吃这些路边摊的东西,她会不会一会儿又胃疼?今天出来忘记带胃药了呢……好像一次让她吃得太多了,现在又开始黏人,哎,不管那么多了,先保护自己的衣服要紧。他从裤袋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叹一口气,把一蹦一蹦地洛瑾收在怀里,扳过她的脸,仔细地为她擦净嘴上的油腻,“傻丫头,好好走路,小心摔着,手里还拿着竹签,别扎到自己!还有栗子,现在不吃就给我,我帮你拿着,别掉了,我可不给你买第二次!”
“好开心!嘻嘻……”洛瑾乖乖地仰着头任苏墨阳弄干净自己的小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思考了一下苏墨阳的建议,果断一把丢掉已经没有了肉的竹签,把栗子抱紧在自己怀里,直直地一头扎进苏墨阳怀里尽情地蹭着。苏墨阳抱着没完没了撒娇的她,庆幸自己的预见能力。
“呜呜……”洛瑾笑了一会儿,突然就开始装着呜咽。
“又怎么了?”苏墨阳叹了一口气,知道她又要造孽了,他捧起她的脸,蹭了蹭她的鼻尖,“你又想干什么?”
“妞妞要吃栗子!”洛瑾学着娃娃音,把口袋用双手举到苏墨阳面前,可怜兮兮地说。
苏墨阳捏捏她的小鼻子,伸手拿过袋子,拉着她坐到街边的一个干净的石台边,摸了摸,嗯,还好不是特别凉。就要落尽打算坐下的时候,苏墨阳还是阻止了他。他先坐下来,长臂一带,把她卷进怀里,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洛瑾温柔地亲吻了一下苏墨阳的脸颊,乖乖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下来。苏墨阳慢慢帮她剥栗子,不为别的,只因为洛瑾这个笨蛋不会剥!他实在是不想她在街上大呼小叫,引起行人的高度注意。正在两个人一边吃着栗子,一边笑闹着的时候,一对欢笑的人影进入了洛瑾的视线,让洛瑾差点被嘴里咀嚼着的栗子呛死。
“墨阳,你,你,你,你看,那个是不是小幽?”洛瑾往前伸着胳膊,纤细的手指又变成风烛残年的老妪的模样了,整个人差点从苏墨阳怀里滚出来。
“对,还有叶澜。”苏墨阳吓得赶紧丢了手里剥了一半的栗子,一把洛瑾捞回来抱好了,才用纸巾擦了擦手指,看先她差点扑过去的方向。那两个人像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回头看到他们,相视而笑,一起走向了他们。
“洛洛!好巧呀!”凌幽若甜甜地笑着打招呼。
“叶澜!你不要太过分了!”洛瑾噌一下窜起来,要不是苏墨阳闪得快,肯定会被她装出鼻血来。洛瑾把凌幽若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叶澜摆出咬牙切齿的样子,眼睛里恨不能喷出火来烧死这只花蝴蝶,敢对她的娘家人下手,这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不,应该说是太肥了!
“洛洛,当着你的亲亲小男朋友的面吃我的醋,是不是差劲了点?”叶澜勾了一下洛瑾尖尖的下巴,笑得好像一朵盛开的曼陀罗,他偏了偏头,无视洛瑾的怒视,径直转到她身后,坐在苏墨阳身边,抬手偎上他的肩膀,“人家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呀!”
苏墨阳冷冷地扫着肩膀上的“美人”,忽的眯出一个危险的信号,狠狠抬了一下肩膀,试图磕到他的下巴,但是却失手了。面对叶澜挑衅的娇笑,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起身从身后把洛瑾拉进怀里,“瑾儿,和谁在一起,是幽若的权利,你没有理由干涉。”
“可是……”洛瑾急急地回头,却撞上了苏墨阳的冰一样的眼神,顿时整个人蔫下来,“我只是担心嘛。”
“好了,你不要乱着急,他们也没有正式宣布什么,你就瞎想,幽若是你的娘家人,你娘家的规矩不是有了男朋友要第一时间带回家见‘家长’吗?云影这不还没找你呢么?再说,就你那逻辑,叶澜岂不是要单身一辈子?或者是,你根本就希望他为你单身一辈子?”苏墨阳的体温有一点点下降。
“不是的,我哪有那么想!你不要乱说!我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让他安定下来的人,只是……”洛瑾忙不迭地回抱住苏墨阳,思维混乱地解释着。
“只是,你觉得我做不到?”凌幽若调皮地笑着凑过来,转身跑到到叶澜身边,勾着他的肩膀。
“不是……”洛瑾低下头。
“那是你觉得我根本就是一个游戏人间的骗子,再也没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可能?”叶澜靠着凌幽若,懒懒地扬起精致的脸,眼角上扬的凤目里飘出一丝一丝的诱惑。
“不是……”洛瑾的头更低了。
“那到底是什么?”很惊悚的事情发生了,苏墨阳,叶澜,凌幽若竟异口同声并且连表情都出奇地一致。
洛瑾瞪大了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扁了扁嘴,张口欲答,“啊——”这一声不禁惊到了他周围的三个人,也惊吓到了方圆百米之内的群众。洛瑾捂着嘴巴,眼泪汪汪地钻进苏墨阳怀里,任他们怎么哄也坚决地不抬头,不出声。
“洛洛?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传来,三个人齐齐抬头,温馨担忧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比起苏墨阳江南才子般的细腻气质和叶澜妩媚妖娆的鬼魅样子,他更像一个真正的北方男子。
“温馨,他是谁啊?”一时间,大家都忘记了洛瑾咬到了舌头的凄惨。
“他……”温馨突然就红了脸,“他就是上次没让你们见着的人。”
“你们好,我叫宋远,是温馨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宋远的声音很平稳,也很礼貌,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是客套,也是疏远。
“你好。”叶澜没有起身,只是伸出手意思了一下,周身迅速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
“洛洛,洛洛,你还好吧?”温馨没有注意到两个男生地对峙,伸出手拉了拉洛瑾的衣服。
“嗯。”洛瑾委屈地把脑袋抬起来,眼泪汪汪地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洛洛啊,你知不知道咱俩是一个考点的呀?我头一天就看见你了,不过你身边有这两大护法,我有他的接送,也就没有和你打招呼了。”温馨突然笑着说。
“他?他不高考吗?”洛瑾大着舌头,一脸惊讶。
“哦,我高一复读了一年,在望城一中读的。也是那一年的分别让我明白了她才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我高二时回到了四中,修正了我的错误,还好没有和她错过,还好她是这样的包容和善良,给了我一个机会陪伴她走过高三这个黑暗的阶段,也给了爱一个机会去实践永远这个誓言。好了,你们聊吧,我带她去走走,这一年,她累坏了。”宋远说完微笑了一下,拉着温馨离开了。
很久之后,洛瑾和凌幽若想起这一幕,都会不由自主的骂一句“只会说,做不到,无耻虚伪的小人”。
“这个世界很小,缘分很奇妙。”看着宋远和温馨走远,苏墨阳回头对上叶澜的深瞳,轻轻地说了一句。
“洛洛,墨墨说的很对呢,只是这个世界也太小了点,有些人和有些人的缘分也太深了点。就算是无巧不成书,可是这巧合,是不是也太没完没了了点?”叶澜点点头,转向怔怔的洛瑾,邪魅的笑绽放开去,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曼陀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