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世界里,爱情一定要是纯粹的,不带有一丁点儿的瑕疵,友情一定要是纯粹的,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利益关系,而亲情,永远都只是纯粹的,无论是阴阳相隔,还是咫尺天涯,不变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她就是这样倔强,就算被伤害到体无完肤,也绝对不会更改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她一直记得,小四曾经说过:“如果等待可以换来奇迹,我愿意一直等下去,无论是一年,抑或是一生。”
南宫彦轻轻将病房门带上,叶澜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又低下头瞧着洛瑾的睫毛,看了许久,轻轻叹了一声,“洛洛,既然早就醒了,又何必装睡?都听到了吧,你很失望么?”
“澜,跟我说说大学以后的事儿吧。”洛洛眨掉眼睛里面氤氲的水分,偏过头,看着叶澜褐色的瞳孔,那双也曾经让她沉沦的眼眸。可惜,她喜欢他时,他流连花丛,伤了她的心,他动心的时候,她早已经将自己的一颗心托付给了别人。擦肩而过,也不过如此。
“想听哪一段,我说给你听。”叶澜宠溺地对她笑,那一份珍贵的呵护其实早就应该给她,却错过了这么久,到如今一点意义也无。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吧,我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想知道的。”洛瑾从被单里伸出手,把叶澜的胳膊往上抬了抬,用自己的下巴抵着轻轻磨蹭,“南宫彦身上总是有一个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你用的是什么?”
“阿玛尼寄情。你喜欢这个味道吗?”叶澜淡淡地笑了笑,“还是这味道有问题?”
“我是个穷人家的小孩,就算是攀上了司徒家大小姐的名义,也始终不是个名符其实的大小姐,这些名牌我是一点不懂的,只是有个印象。你身上的香味,我在苏墨阳身上闻到过。”洛瑾嗅了嗅叶澜的胳膊,“医院就是不好,再名贵的香水一旦掺上了消毒水,就什么都不是了。”
“洛洛,我总是败在你的敏感之下。”叶澜抬手捏了捏洛瑾的脸,又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脖子,“细细算起来,苏墨阳和路莉的相识说起来还是因为你呢。刚刚开学的时候,苏墨阳还真是不习惯和三个大老爷们儿去吃饭,一个恍惚就把路莉看成了你,随便温柔了一下。你也知道苏墨阳那张勾魂的脸,所以路莉喜欢他,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其实,路莉也是走运,刚好在苏墨阳出神的时候挤到了他身后,偏偏她还那么自作多情,若是换个别的女生,也就没那么多事了,毕竟苏墨阳是深爱着你的。”
“这话就有为他开脱之嫌了,你也说了,他那张脸是会勾魂的,即便没有路莉也会有别人。习惯了每天在一起,突然分开,寂寞是不可能不出现的,既然寂寞了,找个人陪也是正常的。是我当初太想不开,太冲动,才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洛瑾的眸子暗了暗,抱紧了叶澜的胳膊,磨蹭着取暖。
“你果然是个会磨人的妖精,你明明知道凌幽若的脾气,就算今天的事实是你故意勾引我的,但是在她的眼里,我始终是罪魁祸首,你还真是不想让我好活呢。”叶澜笑着用额头碰了碰洛瑾的发际,“我告诉你就是了。之前望城一中的事情让我很有挫败感,对你也多了几分想要征服的想法,我在去沧澜大学之前就已经打听好了苏墨阳的一切,而苏墨阳对我也考进了那所大学的事儿却一无所知。那天的事情我看的一清二楚,后来路莉主动追求苏墨阳,我就顺水推舟由着他们发展,话说路莉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才情上都远远比不了你,苏墨阳虽然有心拿她排遣寂寞,也始终不过当个玩伴,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就是因为两个人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所以你很着急。”洛瑾接住了叶澜的话,声音里却没有情绪,“你利用了苏墨阳骨子里的同情和博爱,利用了我的冲动急躁和没有安全感,甚至于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安排了一出好戏!”
“是的,”洛瑾把话说到这个份儿,叶澜也不得不承认了,“说句实话,沧澜大学的女生的质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我之所以主动追求路莉,也不过是为了以后甩了她,让她去接近苏墨阳,让你为此主动离开苏墨阳,我再来做那个雪中送炭的人。”
“后来的事情很顺利。路莉对你的追求不能说是信以为真,却也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所以她很用心地在维持这份感情,也正因为如此,在你甩了她之后,无论是从面子上还是心上,她都伤心不已。而苏墨阳此时已经成为她的知己好友,诉苦是必然的,同情是一定的,时常在一起也就成了自然,那么亲密也就由此而生。苏墨阳本就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在这种事情上总不会冷静,所以每每我说出自己的不满的时候,苏墨阳的心里就对我多了几分厌恶,长此以往,分手在所难免。”洛瑾很充分地诠释了“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那眼泪仿佛不需要经过大脑的准许就可以流出来。
“是啊,事情原本是很顺利的,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自作聪明的人搅局,弄得我好端端的一盘棋,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叶澜颇为无奈,挪动了一下身子继续说,“石南这个人你应该还是有印象的吧?他对你可是一见钟情,有多少次我看到他到苏墨阳的宿舍去对着你的照片发呆,可是他这喜欢却是畸形了。他和路莉为了各自的利益勾结在一起,还妄图利用我,真是愚蠢!你和石南走得很近的那段时间我心里是有数的,甚至于苏墨阳也是一清二楚,他和路莉,一个为你提供各种消息,并且天天唱情歌安慰你,试图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走进你的心里,另一个找了一个白痴的借口栓住苏墨阳,一见苏墨阳的温柔就蹬鼻子上脸,随时叫嚣着要将你赶出他们的世界。”
“很不巧,他们都刚好犯了我和墨阳的忌讳。虽然我在悲伤的时候很容易被追到手,可是他每天向我汇报的时候,言语里无一不带着对墨阳的鄙视和厌恶,而路莉的行为更是直接,我和墨阳的分手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的不信任,但是毕竟还有三年多的时间摆在那里,终究是容不得别人说自己的爱人半句不是。”洛瑾轻笑一声,斜眼瞟了叶澜一眼,“一定是你,不知道是拐了多少个弯,将那些个半截子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的。”
“你还真是聪明,可是我算到了这边,却忽略了燕都大学那边。林云逸也就罢了,那顾一诚啊,真是让我嫉妒,就算是几天,你也做了他名副其实的女朋友呢!”叶澜眯起眼睛,又开始扮可怜装委屈,被洛瑾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又收敛了颜色,“幸好林云逸和你终究是做了至交好友,否则的话,就算是苏墨阳,此时也该伤感了,顾一诚终究不如林云逸知你懂你,也不能给你那么放心的感觉。不管怎样,顾一诚的出现是我始料未及,我本打算杀到燕都大学直接把你拿下的,可是司徒展和南宫彦却拦住了我,他们利用你对我的误会,先行除掉了石南在你心里的位置,你自己也倒争气,生生从路莉手里将苏墨阳抢了回去,端午的事情虽然仓促,却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你我之间出现了裂痕。”
“南宫彦到底爱不爱我?”洛瑾忽然间出声打断了叶澜的话,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是在生气,并且很生气。
“你爱上南宫彦了?”叶澜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要不是身上有伤,这会儿早就一蹦三丈高了。
“我只是觉得他很讨厌,顾一诚很好的,要不是他,现在哪会有这么多事儿发生,你也就不会受伤了。”看着叶澜身上一层一层的纱布,洛瑾的眼睛又酸酸的了。
“好了好了,别哭嘛,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叶澜见洛瑾紧紧攥着被单,大有掉眼泪的意思,慌忙转移了话题,“无论南宫彦对你究竟是什么目的,为了他自己也好,还是为了我,那个节骨眼儿上,他是肯定不允许顾一诚和你在一起的,你正卷在司徒企业的事情里,企业里的情势一天比一天紧迫,我都不得不服从大局,更何况是情绪化的你?我想他也没有想到,苏墨阳会趁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你的身边。”
“是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墨阳,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爱情。”洛瑾瞪了叶澜一眼,眼神很坚定,“其实我很清楚自己的心理状况,我也很感激我自己可以这样与众不同,分裂的人格带给我的是可以一心二用的本事,理性和感性的结合让我很容易就可以明白你们对我的隐瞒,若不是看在云影的面子上,我早就甩手不干了。”
这次轮到叶澜惊讶了,他盯着洛瑾看了许久,眸子的颜色由浅及深,慢慢暗淡,“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今天都何必问了我这么多?”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南宫彦的安排,我有多希望你是无辜的?”洛瑾转向叶澜,伸手沿着纱布的纹路轻抚而过,“叶澜,谎话,说得多了,自己就再也觉察不出那是谎话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如你想象的那般爱我吗?你的每一步算计,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就连同你为我,或者说是苏墨阳挡下的这一刀,是不是真心的?叶澜,你并不是爱我,你和南宫彦是一样的,你们看中的不过是我的小聪明而已。澜,安静地一个人好好想一想,究竟谁才是你心里最爱的女人。”
洛瑾说完,翻身坐起来,小心地将叶澜平放在床上,凝视着他深褐色的眼眸,许久,她莞尔一笑,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亲爱的澜,谢谢你曾经那么那么爱我,谢谢你那么那么重视我,但愿下一次相见,我们都已经找到了彼此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