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从烟雨蒙蒙的江南一路北上,空气里的润泽愈发减少,那些含蓄在水汽里的闲适,那些悬浮在心脏上的亭台楼阁,慢慢被钢筋水泥代替,剩下一片空落落的忧伤。难怪她那么喜爱江南……
一年的时间,苏墨阳走遍了洛瑾曾经说过的所有城市,为了弥补一种遗憾,也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也许她会出现。他将她写在日记本里的所有梦想一一翻过,日记的末尾停留在了江南,他便也将剩下的一年都付于了江南。他租下了一个小阁楼,因为那个小阁楼有一扇窗,晚上打开它就可以看到星空,只可惜,他的臂弯是空的。然后的生活就很单调了,整天整天的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苏墨阳感觉得到,这里有洛瑾经过的味道。深夜里,他失眠,拿着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却始终发不出一条撒娇的信息,他将他全部的思念都画在了设计图里,公司告诉他,他现在很红,可是他自己一点都不高兴,红了又如何,那个一同分享喜悦的人,都不在了呢……
两年的时间,短暂得稍纵即逝,他都还没有来得及等到他的爱人,两年的时间,漫长得像两个世纪,他的五脏六腑在思念中浸泡折磨,已经快要面目全非。终于到了可以相见的日子,可是在走出火车站的那一瞬间,苏墨阳却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近乡情怯。他迟迟没有迈出步子,不知道是期待洛瑾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是在害怕洛瑾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来代替他存在。
“苏墨阳!”清亮的声音穿过喧嚣的人群直直地钻入他的耳朵,他并没有微笑,因为那不是他的洛瑾。
苏墨阳循着声音来的方向走出拥挤的人群,略微的狼狈并没有让人觉得他不妥,反而会让人感觉到他就像是一个落拓的王子,从唯美的天堂而来,寻找着他心上翩翩起舞的美丽公主。他的眸子漆黑如墨,溢满了心碎的疼痛,他慢慢勾起嘴角,轻轻地说:“素雨,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她,也没有等到她,我把她弄丢了,我承诺过会保护她,照顾她,永远和她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我把她弄丢了,找不回来了……”
“哥……”苏素雨看到自己的哥哥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面满是血丝,眼泪一下倾泻而出,她抱住苏墨阳,试图用血脉亲情去温暖他,可是她发现,蓝宁是对的,有些人在有些人心里是无可取代的,无论旁人赋予他多少温暖,都远远不及那人的莞尔一笑。
“素雨乖,不哭,带哥哥去看房子。”苏墨阳轻轻安慰着自己的妹妹,他知道,她也尽力了,却始终没有洛瑾的消息。洛瑾,真的找不回来了吗?
“好。”苏素雨抹干净眼泪,打开了身后的奔驰车的车门,示意苏墨阳上车。
“我的妹妹,果然有出息!”苏墨阳笑着拍拍苏素雨的肩膀,坐进车里,一眼就看到了驾驶位上的莫川,眼睛里的笑意更深,“素雨,你很厉害嘛,要知道,这莫川可是被瑾儿她们几个女孩子捧在手心里的哥哥,之前的嫂子可都没过了她们的关,你可要小心了,那几个丫头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你有时间和心思跟我开玩笑,倒不如想想洛洛到底去哪儿了,她已经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了。”莫川的话大有打击讽刺之意,毕竟洛瑾是他视为珍宝的妹妹,却被苏墨阳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成那个样子,最后有为了他硬生生地拒绝了南宫彦的求婚,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孤身一人跑到巴黎,现在又音信全无,若是洛瑾有什么不测,他也不管苏素雨和苏墨阳是什么关系了,他一定要苏墨阳追随洛瑾而去!
“瑾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做事不会那么没有分寸。”苏墨阳靠着车窗,闭着眼睛小憩,“她会如约回来的,毕竟我和她并没有正式说分手,只要我一天是她的男朋友,她就一天不能任性妄为。”苏墨阳的语气很肯定,那一种自信霸道一如从前。
“哥,”苏素雨小声地唤了苏墨阳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那南宫彦昨天也是这么自信的,你们两个到底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自信啊?你们就这么肯定洛姐姐一定会回来,而且一定是单身回来的?”
“素雨,你不了解瑾儿。你平日里看到的都是她干练理智的一面,她的脆弱是你从来不曾见到的。瑾儿念旧,也固执,凡事都一定会要一个说法。上大学的时候,她其实是有很多选择的,她也不是没有对顾一诚动过心,但是就是因为我戴在她手上的戒指,让她始终无法完全放下我。戒指戴得久了,痕迹就印下了,任凭别的什么都无法代替。”苏墨阳长长的叹了一声,两年的时间,他一路寻着她的痕迹,却再也不能像从前的时候,可以无时无刻地感应到她的存在,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
“两年过去了,苏墨阳,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洛瑾吗?”苏素雨忽然就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苏墨阳的脸,问了一句很认真很认真的话。
苏墨阳垂了眼眸,没有回答。爱吗?还是爱的,可是应该已经不是一如既往了吧。时间在走,人在变化,如今的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她无数次埋怨过的幼稚,可是她却已经不在原地等候了。她的青春,因为他而五光十色,也因为他而伤痕累累,他忽然很想知道,当她在站在他的面前,他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拥抱她呢。
“小川,就停这儿吧。”在距离苏墨阳为洛瑾准备的房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苏素雨叫莫川停了车,她知道苏墨阳需要安静,如果洛瑾刚刚好在这里的话,那就皆大欢喜了。其实,这不是她的想象,因为洛瑾根本还不知道苏墨阳在这里为她准备了一个家,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苏墨阳对苏素雨点点头,一个人下了车,慢慢走着,一步一个回忆,一步一个憧憬,睁开眼闭上眼全部都是洛瑾的笑靥,一步一场痛彻心扉的遗忘……
好像自从司徒展和云影结婚之后,司徒家就总是很热闹,有的时候都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密谋着反党反政府的惊天大事!
“现在已经是6月28日的晚上了,洛洛还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你们北展还真是放心她!我告诉你们,要是洛洛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凌幽若在客厅里面来来回回地踱步,指着站在一边的徐朗和徐明没完没了地抱怨。如今的叶澜和司徒展是一样的了,曾经伤害了这样的女子,现在是绝对惹不起的。
“小幽,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云影刚责备了她一句,凌幽若的眼泪立马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放肆倾泻。
“我……我这不是担心她呀?她一个女孩子家的,跑那么远,身边有人照顾就罢了,现在音信全无!要是在巴黎还好,地方不大,有希望找回来,现在我们只知道她回国了,这国家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她?”凌幽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叶澜一见,忙讨好地给她揉肩捶背,却不料招来了祸患,“都怪你,都是你不好!你知不知道洛洛喜欢过你的,可是你就到处招蜂引蝶,等人家喜欢上别人了,你又在这儿折腾算计,要不是你,洛洛能受那么多委屈吗?”
叶澜有苦说不出,一边的南宫彦却打算笑一下,可是还没等他笑出来,凌幽若的炮筒就转向了他,“笑笑笑!笑什么笑?你还好意思笑?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洛洛……呜呜……”
“吱呀”一声门响,整个客厅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顿时鸦雀无声。苏墨阳在苏素雨和莫川的陪伴下出现在门口,凌幽若一见苏墨阳,就像是溺水的人见到了救命稻草,要不是叶澜死命地抱着,她早就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问洛瑾的情况了。
“你回来了,比我预计的要早,也不太合适宜。”南宫彦起身,优雅地走到苏墨阳面前,温和的笑意和着尖锐的杀气含在眼睛里。
“如果我不提前回来,你怎么能如愿以偿呢?”苏墨阳眯起眼睛,借用他的方式反击,“南宫彦,枉你一世聪明,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并没有向瑾儿提出过分手,瑾儿也不曾对我提起。顺便问一句,瑾儿走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摘下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如果答案是没有,那么很抱歉,瑾儿现在还是我的女朋友。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要让路了。”
“这几年在江南,生活得可还好?”南宫彦顿了顿,笑着转移了一个话题。
“谢谢你的惦记,我一切都好。那么,你躲在巴黎,咫尺天涯的感觉又如何?”苏墨阳在气势上丝毫不弱于南宫彦。
“你……你们……”云影这些年被洛瑾的事儿折腾得几乎要精神崩溃了,各种劲爆的消息各种出现,她已经无力承受了。
“真是两个痴情种……”林云逸从外面叹息着走进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的就是你们两个了!”蓝宁蹦蹦跳跳地跟进来,一见里面杀气甚重,不由得收了脚步,跟在林云逸后面亦步亦趋,林云逸护住身后的蓝宁,“你们两个想要仰仗洛洛的北展为你们打听洛洛的消息,那可能吗?你们有没有分出哪怕一点点心思关怀关怀其他人?你们有没有想过,燃夏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唱响了世界,还有那个被媒体传的沸沸扬扬的‘燃夏第一灵魂’又是什么人呢?哎,爱情真的容易让人变笨!”他带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带着蓝宁坐在了沙发上。
南宫彦和苏墨阳对视一眼,带有无数个含义的眼神在交换,旁人都以为他们在斗气,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彼此想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