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他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且脸色阴沉沉的,孙绮翠便知,怀兰的方案奏效了!
孙绮翠牢记着楚怀兰的叮嘱,立刻摆出一副贤妻模样,不去计较楚乘昨日对她的种种,只当没有发生一样。
“老爷回来了?”她忙搁下手里刚开始绣了几针的手帕,殷勤地上前拿过他手里的外袍,又和如意张罗着为他脱下官服,换上常服。
她还亲手端来了一杯楚怀兰特意叮嘱的凉茶,微笑着说道:“今日天燥,我猜着老爷穿了这么厚的官服去宫里,回来肯定口渴心燥。老爷喝点凉茶,解解渴吧!”
这碗凉茶确实是送到了楚乘的心坎里。
楚乘呷了两口茶,看着孙氏忙前忙后为他整理官服的模样,对她的怨气不由消散了些许。
“我方才,从西院过来了。”
“啊,我知道。陈氏如今身子不好,老爷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若是老爷想在她那儿宿下,也没问题。只怕她的病气会过给老爷。等她病好了,老爷再去比较妥帖。”
孙氏说着,手上的活可没停,用掸子抖着官服上的尘土。
楚乘忍不住问:“我大婚时送你的六合同春金项圈,为何在陈氏的脖子上?”
孙氏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回道:“啊,我今日拿了家中那颗大山参去探望陈氏,她许久未佩戴新首饰了,看见我脖子上的金项圈,甚是喜欢,我便把金项圈给了她。”
楚乘皱眉不解:“给什么首饰不行,非要给那金项圈?”
孙氏抖完官服上的灰,转过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间有几分不舍:“唉!我全身上下能有几件好东西?虽然那些钗啊环啊的,成色也凑合,可陈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哪看得上那些?唯有当年老爷送我的金项圈,能入陈氏的眼。她看中那个,也情有可原。不过老爷放心,老爷送我的镯子,我可没舍得给。”
说完,孙氏像献宝似地,让楚乘看了眼她腕上仅存的烧蓝珐琅金镯子。
楚乘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陈氏是要了孙氏身上的钗环首饰,还不知满足地要了她的金项圈,并且连孙氏的镯子都想要。
结合今日在朝中受到的气,楚乘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鼻间恨恨:“我只当她是清苦过不下去了,才会补她的吃穿用度,没想到她如此贪得无厌。”
孙氏心中暗喜,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连忙劝道:“老爷可别这么说,都是我以前为了给府上节约开支,才苦了陈氏和西院的丫鬟。如今她既然反过头要补偿,我多给一些,也是应该的,毕竟是病人嘛。”
“我看她这病,倒很好!”楚乘喝了一声。
在此之前,楚怀兰只教了孙氏,以退为进,让陈氏在楚乘心里变成一个贪得无度的人。“毕竟是病人”这句是孙氏临场发挥加上去的。
她早就看不惯陈氏一天到晚病恹恹的模样,尤其是那日,楚乘心疼地抱住陈氏的场面,仿佛一根刺横在她的心里。
她绝不能让陈氏有一丝一毫重新获得楚乘恩宠的可能。
没料到这句话的效果却很好,楚乘直接信了她,对陈氏的愧疚也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厌恶。
孙氏内心得意不已,只盼着楚乘立刻厌恶地摒弃西院才好。
她这厢正做着美梦,忽然看到西院的丫鬟檀云端着一个盒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意在院中拦住了她,问她来干什么。
檀云行色端正地说道:“我要见老爷。”
“你要见老爷,自然是要等通报的,怎么能直接闯到东院来?”如意尽职尽责地拦住她,不让她上前一步。
檀云躲不过她,只好在院里高声说道:“我家小姐让我来见主君,说有东西要还给他。”
檀云这丫头是个硬骨头,一向不是个好惹的。孙氏一时不知她要干嘛,有些慌了神。
檀云素来行的端做得正,对于她,楚乘内心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他冲外面道:“让她进来。”
檀云端着锦盒,身姿挺拔地跨过门槛走进来,冷冷地看了一眼孙氏,连句请安的话都没有,直接拜倒在楚乘面前,举起了锦盒。
“我家小姐让我把这些还给老爷。还让我转告老爷一声,既然老爷觉得不配,以后便不用送这些东西来。”
楚乘将其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株完整的人参,还有孙氏的金项圈、翡翠指环、点翠首饰等。
楚乘一时讶然。
“她不是说吃了山参觉得力气好了些吗?”那这人参,怎么是完完整整的一颗?
檀云瞥了孙氏一眼,没好气地说:“老爷觉得呢?”
这人参早上才送过去,怎么会那么快就煮了。陈氏本是打算趁机替孙氏美言几句,才故意说添了几分力气。此刻,檀云也心灰意冷,不愿跟他们这院里的人解释那么多了。
“嘿!你这死丫头,怎么跟老爷说话的?”孙氏出声骂道。
檀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势头强劲,唬得孙氏往后退了两步,以为她要干嘛。
可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将锦盒往桌上一搁,扭头便走了。
楚乘望着这锦盒,迷惑不解,一时有些懵住了。
楚慕玉在外闲逛了半日,经过多方打探了解到,若论天河府最好的药铺,非神医阁莫属。但是神医阁乃是皇家唯一指定供药商,寻常人若是想要在此拿药,难于登天。
楚慕玉戴着一顶薄纱帷帽,站在神医阁楼前,看了看前面的告示栏中的各项繁琐事项,目光锁定在最后面的一条:仅供皇家用药。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绘着重瓣莲花图案的紫檀木牌子,在空中抛了几下,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
出门前,她曾问了白潮如何能向外人自证自己是摄政王妃,白潮便将这块牌子给了她,说这牌子上的重瓣莲花是皇亲血族的象征,只要有这牌子,不用说自己的身份,别人也会对她畏惧三分。
楚慕玉带着喜鹊走过去,阁楼内金碧辉煌,极尽奢侈。由于来往的皆是王公贵族,生意不需要多热闹,所以一楼的店面里也只有两个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