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之后,楚乘从祠堂里出来,脸色凝重,眼角似乎有泪痕。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东院,脸色冷凝如铁。
孙绮翠正趴在里屋的床上,“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
楚颂这一顿板子打得颇有技巧,毕竟楚乘从小不服管教时,都是由楚颂亲自来执行的。
这一顿板子,没有让孙氏皮开肉绽,但是她背后全是深深浅浅的紫色淤痕。
挨打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家里的丫鬟婆子全都被屏退了,只留下楚怀兰和如意、侍月她们俩个在身边伺候着。
如意小心翼翼地揭开孙绮翠的衣裳,刚刚动了一分,孙绮翠便吼出杀猪一般的声音:“哎哟喂!轻点!疼疼疼!”
如意吓得不敢再动。
楚怀兰左顾右瞧,从针线筐里面拿出了一只剪刀,递给了如意,说:“用这个。”
孙绮翠一看见那明晃晃的剪刀,心中更是害怕了:“别别别,你们拿这剪刀干什么?”
楚怀兰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得给母亲上药吧?”
孙绮翠无奈,只得说道:“好吧,你们可小心着点,别戳着我!”
“知道了,母亲就安心躺着吧。”
楚怀兰和侍月一人提着一边的裤子,如意则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裤子剪开。
孙绮翠只觉得羞愧难当,但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被子中,痛苦地哀鸣着。
一大片青紫色将三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孙绮翠见这三人没了声响,立刻扭头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如意说着,立刻打开了药膏,涂在了孙绮翠的臀上。
皮肤被划过的地方,激起一层火辣辣的痛感,孙绮翠不由得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东院里面的嚎叫声经久不息,就连在院里面做工的粗使丫头,听到孙氏的嚎叫声,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边还没有抹完药膏,正在疼得泪眼盈盈的时候,楚乘一脚将大门踹开,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孙绮翠的下半身空无一物,如意吓得连忙将被子给孙氏蒙上,垂首站在了一边。
楚怀兰感觉楚乘的脸色不对劲,连忙迎上前,冲他屈身行礼:“父亲。”
楚乘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推开,径直走到了孙绮翠的面前。
孙绮翠慌张失措地趴在床上,泪眼连连地看向楚乘,心中充满了恐惧:“老……老爷……”
“你做的好事!这些年,我以为你真心疼爱飞鸣和玉儿,不料你竟三番五次地陷害他!”楚乘气得脸色涨红,双眼往外淬着火,戾气熏天。
“在你心中,慕玉和飞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楚乘怒气冲冲地诘问。
孙绮翠挨了一顿打,意识不清,早就将平日的端庄和隐忍给忘得干干净净。
此时她只是觉得有滔天的委屈。
“老爷说得不假,他们确实并非我所生,我焉能视同己出?”
楚怀兰大惊,楚乘总觉得当年亏欠了楚慕玉和楚飞鸣母子,这对楚乘来说可是个忌讳。
“好啊。”楚乘气得发笑,“看来,倒是我错看了你。”
孙绮翠哭喊道:“我还错看了你呢!当初我嫁到楚府的时候,你是怎么承诺我的?我在楚府便如同在孙家一样,该有的尊贵,一丝都不会少!可是,摄政王求娶楚家嫡女时,你为何把楚慕玉嫁过去?瞧她现在多风光,怀兰又算什么?”
“你!”楚乘一时气结,缓了好久才说道:“你这恶妇好没道理!当初,是我们一起做的考量,觉得摄政王府如龙潭虎穴,是你舍不得怀兰离开身边,还说什么长姐出嫁,我才把玉儿嫁了过去。如今你见玉儿富贵了,又眼红了是不是?合着全家上下都要顺应你一个人的心意,你要什么便要给你什么,是吗?要不要现在去跟摄政王说,你后悔把玉儿嫁过去了,想换成怀兰?你倒看看摄政王会不会搭理你!”
一番话说得孙绮翠哑口无言,只是无声地哭泣。
楚怀兰听得惊愕,转念一想,唇边又露出了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讥笑。
楚慕玉自以为得到父母宠爱,但这楚乘,分明是站在东院这一边的。
楚老太爷疼惜楚慕玉,又能如何?这么多年,楚慕玉和楚乘之间的父女情不如她和楚乘的父女情,这是事实。
楚乘怒气冲冲地说:“不过,我算是看清了你的嘴脸了!经父亲一番提点,我才知道这家不可没有方寸!自打今日起,你们东院便不用管事了,这库房的钥匙,交由陈氏掌管!你禁足一月,好好反省!”
“什么?老爷,不行啊!”孙绮翠着急从床上爬起来,刚刚抬起上半身,股间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她疼得龇牙咧嘴,立刻趴了回去。
楚怀兰大惊,她焦急地说道:“父亲,纵使是母亲犯了错,可是这钥匙已经是女儿在掌管了,犯不着交给陈姨娘啊?”
楚乘目光冷淡地瞥了楚怀兰一眼,冷哼一声,“你母亲做的这些事,你难道半点不知?”
楚乘的眸子十分锐利,像是能看穿楚怀兰的心一般。
楚怀兰一时慌乱:“我,我……”
她若是说全然不知,楚乘必然知道是假的,毕竟那账簿上的八十两银子,可是她自己亲手记上去的。
可知道多少,说出多少,这其中的分寸又很难拿捏。
楚乘突然对这母女俩极端厌恶,看也不看她们,就从东院走了出去。
楚意远站在廊下,等楚乘从屋里出来时,正要上去答话,楚乘却脚下生风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望着楚乘的背影,耳中听着孙氏和楚怀兰的哭声,楚意远渐渐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怨恨。
楚乘走出院子之后,楚怀兰瘫倒在一张椅子上,哭哭啼啼,竟比趴在床上的孙氏哭得还要凶。
任凭谁劝,都劝不住。
侍月劝道:“小姐,您别哭了,没了那把钥匙,您不也可以清闲清闲吗?此前您不是还跟奴婢抱怨,说很久没去找别的小姐谈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