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盯着他的眼睛:“你刚刚,都听见什么了?”
楚意远怯怯地看了一眼孙氏和楚怀兰,迟疑地说:“我听见,你们说……”
楚怀兰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神情相当严厉地说:“不管你听见什么,都要当做没听见,知道了吗?”
楚意远咬了咬唇,似乎还在犹豫。
孙氏急得扯着他的领子:“你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没见他把楚飞鸣打成了什么样子吗?若是让西院那些人得逞,下一个被打的,就是你娘和你姐姐了!”
“不,不要!”楚意远连忙摇了摇头。
孙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那你还会说出去吗?”
“我,我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母亲和阿姐放心……”
楚意远被孙氏完全吓唬住了,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怀兰轻叹了一口气,抚摸了下楚意远的头,对他说道:“让楚飞鸣回长莲府有什么不好?他名声那么臭,别人看见他出丑,只会觉得咱们楚家的孩子都蠢笨不堪。你即便学得再好也没有用。”
楚意远埋着头,暗暗地攥紧了身侧的拳头。
楚怀兰见状,和孙氏相视一眼,暗示已经搞定他了。
孙氏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待会儿在祠堂,你可别乱说话,知道了吗?”
这回,楚意远很快点了点头:“是,娘,我知道了。”
楚府上下人等,除了粗使丫鬟和看门护院的家丁之外,全都被召集到了祠堂。
东院里来了孙氏和她的丫鬟如意,楚怀兰和丫鬟侍月,楚意远和他的随行小厮思化。西院里来的有陈氏,白潮,檀云。楚飞鸣作为主角,虽然行动不便,也被人放在担架上抬来了。
楚乘搬了一张椅子在祠堂的正中,宛如青天大老爷一般。
在开始之前,一家人先齐齐跪拜,给楚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上了三炷香,然后才正式开始。
祠堂今日格外威严肃穆,那如山一般的牌位,像是先祖派来的一双双眼睛,盯着厅堂中的众人。
楚慕玉跪在堂中,向楚乘行了一个大礼,端平宽袖,说道:“父亲自从官拜镇护将军之后,楚飞鸣也算得上是将门之后。便是这样,也有人嫉妒他肖父,安排了珍珠污蔑他。父亲不仅相信了奸人之言,还要将楚飞鸣赶回长莲府,此事实在太过荒谬!”
楚乘眉间隐隐有些不耐:“你直说,你找到了谁做楚飞鸣的证人?”
楚飞鸣侮辱珍珠时,人在军营。楚乘猜想,这证人必然是军中之人。可若是他的部下,早就会将事情上报给他,而不是楚慕玉。
所以,在楚慕玉说出有证人的时候,楚乘并不十分相信。
“我的证人,正是此事的另一名当事人,珍珠!”
孙氏大骇,果然是这个珍珠!
她反应过大,就连楚乘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楚怀兰急忙暗中按住孙氏,小声在她身边说道:“母亲,冷静。”
孙氏这才逐渐恢复了镇静。
楚乘问道:“她不是在账房领了银子,回老家了吗?况且,当日是她口口声声说楚飞鸣侮辱了她,怎会作证?”
楚慕玉的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孙氏的方向,说道:“父亲,当日她是受人所迫,所幸经过女儿一番开导,她愿意说出背后胁迫之人。”
“哦?”楚乘忙问,“她人在何处?”
“就在此处。”
楚慕玉站起来,从人群后面,领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普通农妇的服饰,容貌素雅,举止娴静,换下了丫鬟的装饰,楚乘竟然差点有点认不出她来。
“珍珠?”
珍珠眼含热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喊起来:“老爷!”
楚乘疑惑万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飞鸣见了珍珠,也是一愣,眸子中隐隐有痛色。
珍珠不敢直视楚飞鸣的眼睛,跪在庭中,声泪泣下地说道:“老爷,实在是珍珠软弱。飞鸣公子他……并没有奸污我。那日,珍珠奉夫人之命,给大公子送银钱。珍珠把他灌醉了之后,撕破了自己的衣裳,从营帐中跑了出来,逢人便说大公子奸污我。其实……大公子他只是睡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楚乘疾问。
珍珠将袖子提起来,露出藕臂上的伤痕,那日的红痕,现在已经只剩下淡淡淤青了。
“这伤痕,其实在去找飞鸣公子之前,就已经有了。”
“你!你与飞鸣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他!”楚乘怒不可遏。
珍珠哭得更凶了:“因为是大夫人指使我这么做的。若是不如此,夫人便将我卖到窑子,任人践踏。珍珠实在不想被人卖到窑子里去啊!”
孙氏再也按捺不住,指着珍珠骂道:“你胡说!下贱的小娼妇,分明是你和楚飞鸣有一腿,如今竟然倒打一耙。我何时指使你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莫不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昧着良心来攀扯我!”
珍珠吸了一把鼻涕,眼神倔强地看向了孙氏,苦笑道:“我被楚府赶了出去,不但破了身子,还遭遇了退婚,下半辈子,再无可能嫁个良人。我家乡的兄嫂,又是见钱眼开的主儿,我要那银子有何用?”
楚怀兰踱步上前,瓷音曼曼:“那可未必。你口口声声说你不为银子,可你当初从楚府走的时候,也并未拒绝那笔安置费。况且,一个丫鬟,从未见过那么大一笔银子,一时吃喝玩赌花完了,又想来老东家捞一把银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我没有……”
楚怀兰并不打算给珍珠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对楚乘道:“父亲,你瞧瞧这个珍珠多大的本事。在楚府时,我便瞧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果不其然,今日便应验了吧?”
珍珠气得差点吐血,“我何时是那贪得无厌之人了?”
“是与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楚怀兰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个人的清誉在她眼中只是可以随意抹黑的罢了。
孙氏趁机说道:“怎么不是?以前她在房中时,我的首饰,便经常丢失。有一次,我就亲眼见着她拿着我的翡翠簪子,自己戴到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