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昙,你怎么了?”
楼至从背后追上我,单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慢慢的收回手,指尖上什么触感也没有了,甚至那一声清脆的铃铛声,我也不确定,到底是否真的存在。
“我看到了那个无限循环的符号。”我说,“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我想,他是不是也因为执念的原因,和网站做了交易?才有了这一切。也许这次之行,他是想要救白柔的?”
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不知道姑获鸟到底在想什么,而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顾七,并不在这里。
但从表面来看,若白柔真的只剩下半条命,姑获鸟又那么在意它,是真的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只不过,他到底想从这些人的身上,获得什么?
若说性命的话,似乎从最初死掉的那个女人开始,后面死亡的发生,是在白柔癫狂之后。
但不为这个,他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玩什么游戏,又给奖励,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也许,他要的,是阴阳兽。”
“阴阳兽?”
我回头,在楼至的身后,那只硕大的阴阳兽老鼠,还保持着手捂着嘴巴的姿态,待在原地,倒也没有走动过。
“阴阳兽跨越阴阳两界,从某种原因上来说,它不受时间和三界六道的制裁。但大部分情况下,阴阳兽都处于沉睡状态,沉睡的阴阳兽,毫无用处。而要唤醒阴阳兽的方法,其一便是阴阳生命,可以理解为男女。其二便是足够的欲望。当欲望越强烈,越是可以唤醒阴阳兽。”
“来这里的人,都是抱着欲望来的,而且男女都有。”
我点头赞同楼至的话,这么以来,就清晰多了。
“可是。”我又开口,“那最初死去的女人是为什么?还有最后,他明明以你的模样看到白柔杀人了,为什么不阻止?”
楼至看了我一眼,缓缓地握住了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别墅外头的小路走去。
“因为,任何唤醒,都存在祭品。阴阳兽不醒,他也没多余的时间,所以,以祭品强制启动。”
很多地方,很多古老的习俗,都有祭品一说。
祭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信念的存在。
人们坚信,只要有祭品,那么仪式就会成功。
不成功,那也是祭品的错。
我叹息的摇了摇头,迎着灿烂的日出,忽然觉得活着很好。
一切都结束后,手机就不受限制了。
楼至给林峫打了个电话,然后便带着我在原地等。
他寻了个石头墩子给我坐下,自己站在一侧,单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过。
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力道不轻不重的握着我,相对的掌心里,是彼此的温度。
我想起,在阴阳兽肚子里看到的楼至。
他一袭素白,黑发及腰,容态出尘,远远望去,坐于莲台上,像极了神佛现世。
可我身边的楼至,喜好黑色,短发不长不短,完美的下颌线,消瘦刚毅,眉宇间淡淡的紧皱,带着丝不耐的情愫。
与那怜悯众生的神佛,哪有半点相似?
【可是,那根雷击木怎么解释?还有那朵昙花又如何言说?】
我心中默默地思索着。
我知道楼至一直在找东西,因为最初误入槐荫路的相见,他就是被我的唢呐声,所吸引来的。
后来我知道他在找一种特殊的声音,但具体是怎样,他从未透露过。
他可以听到我的肉瘤唢呐声,但和顾七不一样的是,他不能确定东西在我身上。
然后,我又知道他在找一样东西。
源自地狱小镇的水中一事。
我起初以为是水下的那朵昙花,可后来他告诉我,他在找一节特殊的雷击木。
甚至今次之行,也是因为雷击木,我们才会来。
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他在找昙花。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并非是昙花?”
“什么错了?”
楼至低头问我,浅淡的瞳仁,背对着阳光,在那一刻,显得有些深沉。
我慌忙的摆摆手,想把雷击木还给他时,却瞧见一抹巨大的阴影,自他头顶遮住。
“楼至,那个——”
我手一直,然后往他背后一缩。
那只阴阳兽,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它依旧双手捂着嘴巴,只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摇摆着明显不太能走的肥硕身体,站在了距离我们约莫五米处。
“它为什么一直捂着嘴巴?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恶心不止?”
人恶心还不过一会会的功夫,它一只老鼠,能恶心这么久?
况且,当时楼至下手也没多严重呀!
楼至抬头,望向阴阳兽。
阴阳兽明显的朝后稍微的退了退。
楼至不语,它也不敢靠近,一人一鼠就这么的僵持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林峫驱车赶到。
“咦,阴阳兽?”林峫下车一眼就见到那很难忽略体型的阴阳兽,转头问我们,“它这样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吧!”
“哦。”
林峫点点头,也不管我们,大步朝着阴阳兽靠近。
阴阳兽眼巴巴的瞅着他,没向面对楼至那样,往后退去,反倒是有些喜欢林峫一样,朝他主动走进了几步。
待得和林峫近了,他摇晃着尾巴,捂着的嘴巴里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眼睛还时不时的往我们这边瞧着。
“那什么,它好像讨厌你,在告状?”
楼至:“……也可能是讨厌你。”
会吗?
他要讨厌我,还会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把我吞进肚子里?
虽然过程凶险了一些,但到底是它保护了我,而且也正是因为进了它的肚子里,我身上的伤,才在瞬间治愈。
“好啦,那你就吐出来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小心一些,往那边吐,地方大一些。”
林峫拍拍它的腿,回头对我们大喊了一声,“你俩,要不要先上车?”
我不知道林峫要做什么,但他显然听得懂阴阳兽的话。
我就和楼至就乖乖上车了。
几乎是才关上车门,我就看到阴阳兽松开爪子,冲地上,大吐特吐。
哗啦啦的一片,伴随着干呕的声音。
听得人能想起趴着马桶,狂吐不止的那种感觉。
然后,我在它嘴里的液体里,看到了不少个人,一股脑儿的被吐在了地上,一个叠一个,像堆罗汉一样。
“你别都吐在一起,不然会压伤。”
林峫提醒,阴阳兽乖乖的往边上一侧,继续吐。
我和楼至:“……”
我看着那些被吐出来的人,不晓得里面有没有从昨晚就消失无踪的叶九。
阴阳兽几乎吐了十分钟,才吐干净,然后整个庞大的身躯,像泄气的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缩小了下去。
变得和五六岁的小孩一般大小。
“这还能自由伸缩?”
楼至抄手坐在后面,冷眼道,“那是治愈液。传说在阴阳兽的胃里,能够分泌出一种神奇的液体。被这种液体浸泡过的生命,会治愈一部分的伤痛。”
“所以,我身上的伤,才会好的这么快?”
我还以为是它肚子里,那朵神奇的昙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