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别墅的花园,百花绽放,十分漂亮。
古管家还是穿着精致的仿古旗袍,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水壶,她走到其中一个花坛边上,开始浇花。
喷头出来的水,被风一吹,在阳光下散发成细雨蒙蒙。
她静静地浇着花,浇完这一坛,去那一坛,行为举止与人无疑。
我探着脑袋,拼命想去看她脖子后面,是否有楼至说的那根细丝线,却怎么都看不到。
仿佛古真的就是个活人。
“也许古就是活人,人偶只是我们的猜测?只是楼至看花了眼呢?”
我虽然这么怀疑,但打心底是不信的。
我相信楼至的判断。
他说是,就是真的是。
我紧盯着古,却察觉到别墅里面,有另外一道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带着丝冰寒,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布满压迫。
在察觉到的那一刻,我就感觉,脖子上仿佛被缠上了看不见的丝线,一圈圈捆着我的脖子,在一点点的收紧。
空气在离我远去,我用手指去抓拉,却摸不到半点东西。
反而在我的挣扎里,空气被抽离的更多了。
无形的,看不见的存在,却让我本能的,用力的使劲的去拽拉,在生死间努力朝着生的方向,拼尽全力。
可事实上,我的手根本没有去拉脖子上的东西,而是抬在半空中,保持着一个靠近脖子的姿势。
但是,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拽拉脖子。
却与现实截然相反。
这种感觉,和那个晚上的梦境一样。
我在梦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与这次一样。
我甚至能从余光中看到,君拢不知何时,从车里跟了上来,跑到我脚边,似乎张嘴说了些什么,可我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它甚至用嘴拉扯我的裤腿,可我也没感觉。
一门之隔的花园里,古依旧背对着我们,在浇花。
一切都没变化。
唯一有的,是我。
我的身体仿佛与我的灵魂分隔。
而我的魂魄,正受到死亡的威胁。
【是谁?到底是谁?】
我到处乱看,随后视线一凝,看到了别墅的顶层,左侧第一个窗户。
那扇窗户,分明被拉上了窗帘。
但我能从窗帘的背后,察觉到视线的源头。
【要杀我,没门!】
我用力咬破舌头,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但我也庆幸,舌尖疼痛蔓延的时候,有血顺着嘴角流下,缓缓的朝着脖子延伸。
这就说明,他现在控制的只是我的双手和双腿,其余的不受影响。
可这并没有让那股无形的力量,松懈。
反而越来越紧。
我依旧在挣扎,继续咬破舌尖和嘴唇,让更多的血液流下。
顺着脖颈,滑落到衣服里。
“吱——”的一声,尖锐的唢呐声,在不久后,刺耳响起。
仅是一声,我脖子上的力量,就松了。
我的身体一轻,手脚就夺回了主导。
我往脖子上用力一拽,拽下来一把几近透明的丝线。
在阳光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眼下,那丝线躺在我的掌心,被风吹的时候,根本没动,反而撩起了一团火,噌的一下,就全烧了。
同一时刻,来自别墅顶层窗口的视线压迫,也消失了。
我咳嗽连连,弯腰蹲下身,整个人难受的很。
最近,我一直在受苦。
不是碰撞,就是受伤,还要自伤的。
想想就可怜。
“林昙,小心!”
耳边是君拢突来的提醒,随后戛然而止。
我顺势抬头,没看清君拢怎样,反倒是察觉一门之隔的铁门后,出现了一张脸。
是古。
她蹲下身,与我差不多高。
此刻漂亮的脸上,全无笑意,乌黑的眼睛,就那样盯着我,黑暗中,看不到光点,阴森的可怕。
“主人问,你脖子上的东西,从哪里来的?交给他,他就饶你一命。”
我摸着脖子。
自从顾家出事以来,我就莫名的觉得不对劲,所以找了根细绳,把那肉瘤唢呐挂在了脖子上,基本只要出门,都随身携带。
我相信,它会保护我。
因为是从我身上割下来的,它与我一体。
只是,它的声音,除了我,本不该有其他人听到。
但眼下,除了楼至外,这个制作人偶的人,也听得到。
绝非凡人。
我喘着气,眯着眼,摸着脖子,就算没看,我也能想象,上面肯定都是细线拉扯下的红血痕。
因为很疼很疼。
“那你告诉他,杀了我,就是他的了。别的,没什么好谈的。”
“你就是这样威胁人的?”
身后陡然传来楼至冰凉的声音,我一愣,下意识的回头,就见他半弯着腰,蹲在我的身后,说话的同时,右手朝前伸出。
“威胁要有杀伤力,他是怎样对你的,就怎样还回去。”
“嘎啦”一声,是类似于木头倒地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
面露惊愕!
门内,漂亮的古管家,此刻脖子被扭断在一边,断裂口,有血肉皮,却没有骨骼,原本骨骼的地方,都变成了白色的丝线相连。
“你这样做,主人会惩罚你的。”
古虽然被头身分离,但她本就是人偶,并没有死,脑袋歪在一边,还在提醒楼至。
声音机械如死物,没有什么感情。
“惩罚?”楼至冷笑,“试试。”
他五指猛地握紧,而后一张,古瞬间就四分五裂了。
面对这嚣张的挑衅,门内却再无声音。
我努力朝着顶层的那边看去,却再也感受不到半分视线。
那人,根本不管古的死活,纵然她只是个人偶。
“走。”
耳畔划过微热的气流,下一秒我的双脚就抬离了地面,被人打横抱起。
楼至满身煞气,面色不善,大步离开。
君拢也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安静的跟在楼至脚边,低头走着,一声不吭。
我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都被他那副模样,给硬憋了回去。
“想说什么,就说。”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在出差吗?”
他冷言蹦出两个字,“路过。”
“那好巧啊,哈,哈哈。”
我干笑两声,原本是想缓和低压的空气,岂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我。
“你觉得很好笑?”
“啊?”我一愣,“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笑?”
“这个——”
我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