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杯子,款式都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
从左到右,分别是白色,红色,黑色。
苏简将茶水倒入不同颜色的杯子里,放下小水壶,便安静的等我选择。
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详细的解释。
我不晓得这样算什么,但对于苏家的占卜,楼至跟我提过,它和苏家的护身符一样,非常的强大。
若这就是占卜的选择,那么我所做的选择,就代表了之后的命运。
这种占卜,其实就和你写一个字,然后让算命先生看命运是一样的,但配合的是你要问的是什么。
那我要问什么?
魑魅村轮回庙的事?
当年那个对我的预言?
亦或者其他?
我蹙眉看着那三盏茶,踌躇了一会儿,缓缓地伸出了手。
但苏简没有多言,我盯着他看了会儿,他也似乎没有想要解释,楼至和林峫站在我身侧,都没有说话。
我想着心头的事,然后拿起了红色的茶杯。
“红色?”
苏简似乎很讶异我会选择这个颜色,在我手没有将杯子抬离之前,他出声道。
“林昙,你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是你帮我找到我要东西的报酬。我今天,也不介意多跟你说几句,要我占卜,并非是金钱或者威胁就能得到的。哪怕现在楼至掐着我的脖子,叫我再多给你一次占卜的机会,也是不可能的,懂吗?”
他这话,我当然懂。
在你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边上有人这样提醒你,就说明,你的选择是错误的,他在婉转的提醒你,再一次的选择机会。
可对我而言,占卜这种事,选定就是选定,再改就不一定会准确了。
“不改,就是这杯。”
我端起茶杯的那一刻,掌心的茶杯突然间化作一缕红雾,自我掌心飞出,缠绕在我手指间。
里间的茶水,则团聚在一起,来回滚动,却没有掉落。
我惊讶的看着茶杯变成红雾,茶水在半空中流淌,觉得很新奇。
这样的占卜,是前所未闻,从未见过的。
“这算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两者,还是和刚才一样,漂浮在我手的边上,没有成形,也没有落下。
我狐疑的问苏简,苏简凝神看我。
“你确定,你心中所问之事?”
“确定。”
我点头,他微微一顿,抬手一扫。
刹那间,那红雾就陡然变成了一头猛兽,二话不说的朝我袭来。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身边却伸过来一只手,轻巧的挡下了那波攻击。
红雾被楼至捏住,然后重新变成了一个红色茶杯。
“嘿,竟然恢复了?”
苏简一笑,似乎也觉得奇怪,他二次挥手,那还落在我眼前的茶水,则突然间加快速度浮动起来。
隐约中,有什么在扑腾出来。
我以为会是条鱼,又或者是其他在水中的生物。
但万万没想到,在那茶水翻腾到一定程度之后,茶水在半空中完全喷发溅洒在四周的那时刻。
会有一声刺耳的唢呐声,划破天际。
震响在周围。
而后,水洒落地。
一切都归为平静。
唢呐的余声,徘徊在耳边,久而不散。
这一次,不光是我自己,不光是苏简,连楼至和林峫都听到了。
“唢呐?”
楼至呢喃着这两个字,眉头轻微的蹙起。
我知道他一直在找什么东西,当初吸引他来到我身边,正是那唢呐声。
可这一次,唢呐并非是从我包里发出的。
“茶水,怎么会发出唢呐声的?”
我选择问苏简。
“这三杯茶,代表签里的上中下三签,你偏偏选中了下签。”
苏简甫一开口,我就知道这次的占卜结果,并不会如意。
但还是听得他把整个过程都给说清楚了。
“这里的红色,并非代表喜庆和吉祥,相反,它十分的危险。也表示你所想知事,非常的艰难,过程凶险。至于,那茶水。”
苏简说到这里,突然一顿。
“那是在危机中,唯一的脱身之法,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唯一的机会。”
“唢呐吗?”
我早就料想红色并非如意,所以对他的话,并没有多少的抵触,反倒是这唯一的机会,让我觉得疑惑。
“它指的可是那个?”
我并没有对楼至言明我有肉瘤唢呐一事,但苏简知道,可这会儿直接说出来,也不妥,所以我用了其他词句代替。
我晓得苏简是明白的。
他端起面前的一盏茶,浅呷一口。
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心头了然。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占卜。”
“不客气。”苏简一笑,眼神儿往楼至身上一瞄,随即又对我说,“我只是很好奇,你问的既然不是当初那个预言。”
此言一出,楼至都侧头朝我望来。
我与他眼神一交,而后转头避开,瞪了苏简一眼。
“预言一事,直至今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它和我所问之事比较起来,我更在乎我想要知道的。”
“行。”
苏简点头,茶盏放下,起着清脆的声响。
“那么,你们可以走了。”
他倒是不客气。
知道我们会来找他占卜,占卜结束,就不客气的赶人。
我左右寻思着,也没什么其他要问的了,就算问,估计也很难从他的嘴里知道,还不如不问,便转身要走。
但楼至却突然上前一步,把手中的红色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啪的一下,茶杯应声而碎,他手就直接撑在上面,身子朝前倾,直逼坐着的苏简。
“她的是问完了,我也想你占卜一次。”
“抱歉楼先生。”苏简坐着,面对骇人的压迫,他丝毫连动容都不曾有,举止投足下,更没有任何的变化,“我说过,这辈子不会你为你占卜。哪怕你用我的生命以及苏家威胁,都不可能。”
楼至冷笑,反问,“你觉得除此之外,我就没别的办法,逼你就范?”
“你有。”苏简坦言,“但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假的结果。你若不介意,现在就可以试试。”
“你!”
楼至眯眼,浅淡的瞳仁在浓郁的睫毛背后,凝聚起了锋芒的寒霜,一点点的渗透在他掌心周围,直接把整个桌子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更有寒霜,顺着茶盏沾上了苏简的手,他拿杯子的手,继而一僵,明显的冻了一层冰。
可即便这样,他也坐着,毫无畏惧。
“哎。何必这样?”
苏简似是很无奈,重重的叹了口气,对那只被冻住的手,也不着急的解冻。
“你所寻之物,根本与你心中所寻不同,你又何必执着?”
“不找,又怎知不同?”
楼至固执,可苏简也摆明了不会退缩。
“你真要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