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开门做生意几代人,虽然干的是阴活儿,但能干到现在,那靠的是口碑。
可现在有人说,陆瞎子做的寿衣是人皮材料?
这怎么可能?
而且那寿衣,昨天经过我的手,我还摸了一下,的的确确是普通的布料子。
为了捍卫陆家的口碑,我答应连夜过去。
但是吧,大晚上的去去世的人家里,总是不祥。
所以——五分钟后,我敲响了阳台的玻璃门。
“君拢。”
“干什么?”
君拢仰躺在地上,活像只死鸡,但别怀疑,这就是它喜欢的睡觉姿势。
“陪我出去一趟。”
我左思右想,爸妈今天各自要加班,不在家,姜丝儿又不接电话,整个能带上给我壮胆的,也就这只凤凰了。
“大晚上的,不去,老子要睡美容觉。”
“哦。”
它快速拒绝,我没表情的应了一声,起身自阳台处离开了。
一分钟后,我又蹲回了阳台处。
“君拢,陪我出去一趟。”
同样的话,该得到同样的拒绝。
“我都说了,老子要睡——”
“睡什么?”
我把手里的东西,朝它脖子处伸了伸。
光洁的表面在灯光的照耀下,反耀着寒光。
那是一把菜刀。
平常我老爸用来剁骨头的刀,打磨的很锋利,就连一根头发丝落下,也能被砍成两半。
“睡他妈的美容觉,陪我姐,才是人生大事!”君拢一个挺尸站好,扑腾着翅膀,讨好我,“姐,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去哪里?”
“乖。”
我微笑的眯起了眼。
那一刻,我莫名的能体会到每次楼至戏耍我时的那种爽快感。
真特么的舒服啊!
十分钟后,我骑着电动车,篓子里放着白鸡君拢,按照顾家给的地址,出现在了城郊的别墅区。
原本顾家是要来接我的,被我拒绝了。
大晚上的,被陌生人接回家,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还没交通工具回去的。
顾家住在城郊的别墅区,那里一片有连排别墅,也有超豪华的大别墅花苑的。
顾家就是其中一个。
据顾家打电话给我的人说,早几日他们就做找陆瞎子订了寿衣。
其实,有人去世,现在很多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都会选择一条龙服务,已经很少有人会简单的订制某一样东西了。
除非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不知道顾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那地方大的很,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顾家的门牌。
只好打电话问,那人在电话里指挥了半天,我觉得自己走的更远了。
于是,只好等对方来接。
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别墅区居住的人,并不多,眼下尚未到入睡的时间,有人的家里都亮着灯,更有小朋友在院子里玩着。
“姐姐,你大晚上的抱只鸡做什么呀?”
那个矮矮肉嘟嘟的小胖子,捧着皮球,在铁门背后问我。
院子里的小灯打落在他的脑袋上,毫无掩饰的暴露着他眼底,看到鸡时的馋。
好像饿了几天一样。
“姐姐,那肥鸡好不好吃呀!我拿皮球跟你换,好吗?”
“你丫的才肥鸡,你全家都是肥鸡。”
君拢起的在车篓子里,直扑腾。
骂人真没新意,骂来骂去就会这一句。
哎。
我对着可怜的君拢叹了口气,对那馋肉吃的小胖子,挑了挑眉。
“吃吃吃,跟个肥球一样。和你手里的皮球,能堆个雪人了。”
我本意是欺欺小胖子,没想到,他竟然咯咯咯的笑了。
“姐姐,你身上有股不同的香味,似乎很好吃呢!”
他身后的门,在此刻突然被开启,穿堂风吹起他乌黑的头发,亮起了比院子里更亮的光,他轻眨的眼睛,原本乌黑的色彩,仿佛在那一刻,染上了红艳。
我莫名的背脊一凉。
“不会吧,随随便便出门一趟,也能遇到?”
我小声嘀咕。
“遇到什么?”君拢扬着脑袋问我,“不就是个吃货胖子,有啥好怕的,它吃你,我吃它。”
“你?”
小胖子嘿嘿一笑。
君拢正欲反驳时,眼睛却看到小胖子身后屋子里走出来的一个人。
瞬间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飞扑而去,根本不管还拽着绳子在后面的我。
我当时靠在电动车边上,压根不知道它做了什么,被它这么一拽,整个人朝前扑去。
“嗷——君拢,你个杀千刀的!”
电动车没摔,我摔了个狗吃屎,脑袋震得整个人嗡嗡嗡的,又疼又晕。
脑袋将将抬起,就看到正前方,出现了一双干净的黑色皮鞋。
皮鞋往上,是同色系黑色的裤腿,那裤子的质量十分柔软,被夜风吹着,不停舞动,隐隐露出里面一双红色的短袜。
“黑裤黑鞋配红袜?好骚。”
我嘀咕着从地上捂着脑袋爬起来,还没坐定,就莫名的对上了一张脸。
“林昙?”
我呼吸一凝,对着面前那张熟悉的容颜,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杀千刀的,大半夜出个门,遇到了个诡异的小胖子,还遇到了一尊大佬。
人生要不要这么有缘?
安静半晌,我撇撇嘴,清清嗓子道,“不是。”
“那就是了。”
“欸?”我蹙眉,“我都说了我不是。”
“变声没用,你这话语就是她。”楼至指了指紧贴在他裤腿边上的白鸡君拢,“更何况有它。”
我看向君拢。
它此刻正像极了狗腿一样,蹭着楼至,仿佛楼至就是他的神一样。
我有些不明白了,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崇拜楼至了?
它顶多,就那晚被我丢在了楼至家门口。
哎,等等。
那天若是白鸡一早就出现在我的房间,爸妈肯定会发现,既然爸妈不知道,那就是说,白鸡是那天早上爸妈出门后,才进的我房间。
也就是说,白鸡和楼至在一起,应该长达一天一夜。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我说。”小胖子的声音闯入,打断了我将将欲出的否认,他戳了戳楼至的裤腿,“你们认识?”
楼至双手插在裤兜里,眯着眼,居高临下的藐视我。
“算是吧!”
“算是。四舍五入就不是了。”小胖子眼睛顿时一亮,莫名的染上了兴奋,小胖手更是往我鼻子上一怼,“那把她给我,她很香,我想吃了她。”
没有一个孩童大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之前我觉得是开玩笑,眼下肯定不会这么觉得了。
这个孩子,不是一般人。
他和楼至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孩童与大人之间的对话。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