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呀!”我很认真的说,“但你不是要留着我等他来吗?那么他来之前,我肯定不会死。”
“我可以先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只要留你一口气,就够了!”
那声音压抑,颤抖,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一点点的顺着水流,朝我渗透过来。
我依旧拿出那副摆烂的模样,眉头一挑。
“那要不,你先试试看?”
如此明显的挑衅,彻底激怒了隐匿在水中的安泽。
他终究是没忍住,朝我二次发出了攻击。
这一次与刚才的声东击西不一样。
那时是引我上钩,所以用虚晃一招,吸引我的注意力。
可他失败了。
现在,他不需要引诱什么,因为愤怒足以让人一时的疯狂。
只要他会生气,会出手。
那么就足够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暴怒而来的攻击,嘴角轻微的一扬。
这波攻击比刚才的还要猛烈和犀利,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水流里的冰冷与锋芒。
水,能划破皮肤,足以证明,水中之物,过分的危险。
但我还是一动不动,只用那节断的树枝,保持着呼吸。
手中的刀,虽没放开,但也是放在一侧的。
“林昙,我要毁了你!我要你也成为我仪式的一部分!”
安泽的攻击,疯狂来袭。
我则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直到红色的雨伞,在视线前出现。
随即而来的是树枝断裂,以及安泽的尖叫声。
红伞一挡则移,我身边暖意微起,隔着衣服的布料,慢慢的渗透进来。
我仰起头,歪着脑袋,说,“我刚才棒不棒?”
“棒。”大手轻缓的落在我的脑袋上,五指柔软,抵在我的头皮上,十分的舒服,“受伤没?”
“还可以,就是虽然有了这玩意儿,还是呼吸困难。”
我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树枝。
楼至垂眸看着,朝我伸出了手。
“起来。”
我听话的站起身,他伸出右手食指到我的嘴前。
“用力咬一口,咬出血,吞下去。”
“你确定?”我本能的朝后仰了仰,略带怀疑的问,“不收钱的那种?”
楼至微愣,而后笑了。
“收的话,你还咬不?”
“那我就得更用力了。”
我张开嘴,狠狠地用虎牙咬破了他的手指皮肤,触及到了他的血。
仅是一点点,那血流入了口腔。
原本还不算通畅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舒服了很多。
我拿开那节树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点都没有水流入口鼻的感觉了。
“真的太神奇了。大佬,你的血,这么好用!”
我还记得王老太那事中,他的血只是溅洒在我的脸上,王老太和她的鬼儿子碰到后,就害怕的不得了。
我原以为他的血只是有驱邪之用,没想到还能防溺水。
要是可以多收集一些,就最好不过了。
我眯着眼,看着他破口的手指,舌尖抿了下嘴唇。
“你想都别想。”楼至显然察觉到了我的目的,抬手拍了下我的脑袋,“一血一万。”
“能不能便宜点?一百?”
“做梦。”
“不要嘛,便宜些呗,两百怎样?”
我和楼至在原地,为了一点血讨价还价,再次惹怒了安泽。
“你们两个够了!我要杀了你们!”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隐藏,而是被刚才赶来的楼至,一击从黑暗中,甩到了大树前,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此刻的安泽,那张脸,一半是安泽的俊逸帅气的模样,一半则是鱼眼很大的鱼脑袋,在他的后面,甚至还拖着一条鱼尾。
那鱼尾宽大漂亮,一见便是人鱼尾。
“那尾巴,是鲛族的尾巴吗?”
“嗯。”楼至说,“但他并非正统鲛族。”
鲛族不会出现这样的分裂。
当鲛人出现双腿的时候,鱼尾会消失,而变作鱼尾的时候,双腿会消失。
而且,鲛族,不会出现这样硕大的鱼脑袋。
所以,即便楼至没有详细说,我也知道,这个安泽,怕是人和鲛族的杂交。
“林昙,楼至,我要你们后悔!”
他因我们对他的无视,更加的暴怒。大吼一声,伸手一扬,水中的大树,就朝树上的姜丝儿,席卷而去。
“丝丝!”
这棵树上,除了生死不明的姜丝儿外,其余三人,都早就死亡。
而现在他对姜丝儿下手,可以确定,人是活的。
我一把抓住楼至的衣服,紧张到害怕。
“别担心,她已经安全。”
楼至握着我的手,让我心安。
那树干上的人,是一个和姜丝儿一模一样的假人。
真的,早就在楼至出现时,被替换掉了。
但是,楼至还是出手了。
只是他的目标,并非阻止安泽。
而是对准了那棵庞大的树。
趁着安泽分散的注意力,一击而中。
大树发出嘎啦一声,然后从中央开始,分裂成了两半,朝两侧倒去。
“不!”
安泽奔溃大叫,他慌乱的朝大树扑去,想要把分裂的树干,合起来,可惜来不及了。
大树分裂,露出了树干里,一只不大的鸟儿。
鸟儿通体漆黑,宛若鸦,却在头顶中央,有一抹金红,似是太阳的金光万丈,也似红日的艳丽鲜色。
“三足金乌?”
我骇然。
那只金乌,娇小的,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在失去了大树的保护后,它更是脆弱无比,都无法凭空而立,朝下摔去。
“金乌,金乌!”
安泽朝三足金乌跑过去。
他张开双手,想要接住,却还是晚了一步。
楼至把伞给了我,单手接住金乌,站立在倒在地上的大树之上。
“这就是你残害那么多人,想要保护的目标?这只三足金乌,已经活不久了。”
三足金乌,远古时期的神兽,至今为止,无人见过真的。
但它却可以让你见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是一只纯正的三足金乌。
“我想,你从那个时候,就照顾它,直到今日。”
楼至的话,让我一惊。
对这个传说里有人照顾了金乌,我只是猜测,当时对楼至,我也是这么说的。
可安泽的反应,却告诉我,这一切是真的。
“它不能死,死了扶桑树就会枯萎。所以,不管用怎样残忍的法子,我都要它活下去。”
安泽抬头,满目狼狈。
此刻的他,那半张人脸,开始幻化出鱼脸。
“所以,我以自己一半的血肉,与鲛人做了一场交易,变成了这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