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拢拍了拍我的肩膀,似是感同身受一样。
“我听说了你的遭遇,撇去你的柔弱不说,还真的是这样没错。”
“我要弱,早死了。但也感谢楼大佬孜孜不倦的救命之恩,虽然那都是要付钱的。”
我拍开他的手,盯着那些被朱砂覆盖的大门。
朱砂水,缓缓地落入门上雕刻缝隙的凹槽里,慢慢的在一些淡色系的门上,显露出了雕刻的图案。
“你看,那些像什么?”
我一拍君拢的手背,指了指最近的那扇木门。
他探头一看,眼神微微一讶,“像是一棵树?”
“不是像,就是树。”
那棵大树,在被朱砂水蔓延之后,显露的非常清晰,让我在一瞬间就想起,书店那日,从书本里出来的奇怪大门。
大门上,也有这样一棵树。
它枝繁叶茂的,高大威武。
无数的枝头朝外延伸,却无果实。
“去看看其他的。”
君拢提议。
我附和。
我俩一一的检查了每扇大门,大门本身的颜色各不相一,但在淡色系的大门上,那些朱砂水渗透的很透彻。
可以清晰的看到,门上画的都是同一棵大树。
“都是这棵树。”我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眼微微眯起,“那晚我去的诡异地方,也有一棵大树,那棵大树是活的。”
“林昙,你看。”君拢拉扯了我一下,指着其中一扇门说,“你看,这枝头上,是不是坠着一个什么?像果实?”
他指的那个地方,位于躯干左侧的一根树枝。
在树枝的枝头顶端,朝下坠着一个似是圆柱体的东西,不大,聚在一起,就是个坑,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
“看不出来。”我摇头又问,“其他的有没有?”
“有的有,有的没有,地方也不一样。你说会不会和那日书店里的那本书,出现的门是同一个品种?”
他显然也想起了那日的事。
我点点头,“有可能。但是,你这次碰到门把手,并没有变回真身。并且这门,也是可以开启的。”
“也许能够开启的门,就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那扇门因对我有影响,所以开不了?”
“不,那扇门是本身就打不开。”我异常坚定的说,“那晚楼至找我,我们本想推开门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惜门没有开。若是这里的门,和那本书的门有关,看来必须联系下楼至了。”
虽然我不太情愿,但还是给楼至打了个电话。
大佬好像才睡醒,声音沙哑里透着淡淡的慵懒,酥酥麻麻的,隔着手机传入耳朵,像亲昵碰触,让人很舒服。
“说话。”
陡然来的不客气,让我从那酥麻的喂声里,彻底回神。
“楼至,我又见到那扇奇怪的门了。”
五分钟后,我断了电话。
“怎么样?”
“大佬说会来,叫我们等着。”
我把手机放好,遥遥的看到了有个人,朝这里走来。
那人一路徒步,身上还背了个很大的似是麻袋一样的东西,穿着松松垮垮的大号衣服,衣服上都是补丁。
头上带着一顶破了的渔夫帽,满脸胡渣,皮肤黝黑,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走到了工地。
“遮迦,许久不见,最近可好?”
那人还没到跟前,陆瞎子就迎了上去,言语当中,对此人是相当尊敬的。
“他是谁?”君拢好奇的问我,“捡垃圾的?”
我点点头。
这人,的确是捡垃圾的。
他偶尔会在棺材铺附近捡一些东西,我也有好几次,把不需要的塑料瓶等东西,给他。
我以为他要卖钱,然后他每次都会对我说一声谢谢。
我不知道他是谁,年纪多大,又为什么要来捡垃圾。
但既然以这个谋生,就是他的选择,没什么好歧视的。
“那陆叔叫个捡垃圾的人来做什么?”
我摇头,“不知道。”
“他背后背的垃圾袋里,装的是什么?都是垃圾吗?”
“不知道。”
“陆叔是要他把那些孩骸,当做垃圾带走卖钱吗?”
“不知道。”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君拢不客气的拍了下我的后脑勺,露出怒容,“要你何用!”
我摸着被打的地方,磨了磨牙,露出凶样,“你反了天了?”
君拢脖子一伸,“谁怕谁!”
“你!”
我刚抬起手要打,那边陆瞎子就叫我们过去了。
“别闹腾了,快过来。”
我只能放下手,匆匆跑过去。
“小昙,你跟着遮迦,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眨眨眼,一脸莫名,反问,“那去做什么?”
“去就知道了。”
陆瞎子拍了拍我,对遮迦点了点头。
遮迦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黑色的眼珠子,他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吭的往最近的一个大坑走去。
我跟在后面,君拢跟在我的后面,陆瞎子则站在那处,没有动。
“所以,到底要做什么?”
我一耸肩,故意咬牙重音,“我、不、知、道!”
君拢切了一声,继续跟着。
遮迦走到大坑前,低头朝里面一看,随后冲我招了招手。
我快步过去,仰着头问他,“请问,我要做什么?”
陆瞎子不是圣人,所以不会对贫富贵贱的人,做出迎合或者贬低,但他却对一个捡垃圾的人,如此的尊敬。
我想,此人肯定有过人之处,所以态度上也是十分尊重的。
他没说话,放下背后的大蛇皮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渔网,还有一根绳子。
那两样东西,都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没什么特别。
他看也不看门上的图案,直接把绳子绑在了门把手上。
“拉住这一端,站在那,我叫你拉,你就拉。”
“好的。”
我接过绳子,走到他指定的位置。
遮迦则走到靠近门把手的那一边,双手握住了渔网,低头看着大坑,不动不语。
透着油腻的粘合在一起的碎发,我看到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大坑,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而大坑里,那极大的敲门声,一刻也没有停歇过。
“就是现在,拉!”
遮迦对我大吼一声。
我一个激灵,双手用力,绷紧了绳子,借由绳子之力,拉开了大门。
大门开启的那一刻,底下一直想要出来的泉客孩骸,像弹珠一样,噗的一下,就冲了出来。
阳光下,那白骨之下的形态,已经比刚才还要灵活很多。
它五指为爪,根根白骨宛若利刺,见人就扑。
速度之快,我吓了一跳,更加用力握紧了绳索,颤了一下,但最终没动。
因为,遮迦在孩骸扑过来的那一刻,渔网一洒。
小小的网面,扩散而出,直接拢住了那只孩骸。
原本还嚣张狂妄的孩骸,在触及到网面的那瞬间,一僵,随后落地。
摔成了一地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