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凉,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住他,可抬起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袖,就彻底错过了。
他起身站在我的面前,甚至朝后退了两步,与我保持了一个社交礼仪最完美的距离。
“帮你夺回眼睛之后,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他说完,毅然的转头离去。
我心一沉。
第一次看着他的背影,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骤然离去。
那样的楼至,依旧高大完美,可他周身笼罩的黑沉,却像极了地狱的恶鬼,残忍的人性,让人无法碰触,直接被推搡到千里之外。
我知道那一番话,是真的惹他生气了。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从今天的这一刻起,他自我眼前消失开始,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算他承诺会帮我找回另一只眼睛,但他也有一百种不出现在我面前,来帮助我的方法。
那一刻,我突然间很后悔,我从沙发上起身,朝前走了几步,想要拉住他,想要说对不起。
可没走几步,外头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楼至的动作一缓,我也跟着一滞,心陡然跳动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股无形的危险在靠近。
“楼至,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没有。”
楼至的声音很沉,此刻他的手机也响起,他拿出来一看,眉头一蹙,便放在耳边,“林峫,什么事?”
那边林峫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楼至明显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和林峫的对话上,朝门口走去,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我瞧着那边。
左眼的高度朦胧不清,在那一刻,突然间,变得十分的清晰。
我突然看到了一扇绿色的大门,门上猫眼的左边,有一个门铃,边上坠着一颗铃铛。
有一只白皙的手,碰了那铃铛,铃铛晃动,却没有发出铃铛声。
那手的主人,似乎觉得没趣,手指用力一拉,那铃铛就被拽下来了。
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尖穿上铃铛的绳子,割破了少许,在手柄的地方抛了抛,然后继续按门铃。
“叮咚叮咚”清脆有节奏。
刺痛也在那一刻,突然袭击了左眼,我疼的跪在了地上,单手按住眼睛,有什么黏热的东西,自那里面流出来,带着温热。
楼至已经挂了电话,径直走向门口,似是要去开门。
“楼至,别开门!”
我大喊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朝楼至冲了过去。
楼至动作略有停顿,但手早已按住了门把手,用力一压,一推,大门就咿呀一声开了。
“别开!危险!”
我大叫着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往门的后面躲去。
我用力拽住楼至,后背撞击在墙上,心跳砰砰加速。
而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外卖员,见我们这样,脸上明显带着惊讶。
“你们怎么了?这是你们定的外卖,请拿好。”
外卖员将外卖朝我们递过来,我一惊,拉着楼至的手,死不肯松。
楼至垂眸看了我一眼,对外卖员说,“挂在门上。”
“行。”
外卖员听话的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瞅着他往电梯那边走去,一会儿就传来叮的声音,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危险,什么也没有。
可那会儿,我怎么会感觉那么强烈,觉得有人要伤害楼至的?
“你到底在做什么?”
楼至问我。
我没回答,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视线却落在门口,门铃下的铃铛上。
那铃铛是一个五色绳编织的铃铛,挂在上面,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我分明记得,当时它被人拿了下来,串在刀柄上,晃动。
可为什么,门外的是个外卖员?
难道这只是我的错觉?
我闭着左眼,回忆着刚才的所视,那感觉十分的真实,并不像是假的。
但问题是,我的左眼看到的,我的右眼并没有看到。
那这究竟是过去发生的,还是未来发生的?
我紧着皱眉,只觉得左眼很热。
我胡乱的摸了下脸,松开了楼至的手,很抱歉的一笑,“对不起,是我小题大作了。”
我沉思着,也没看他,转身往里面走,脑子这会儿还不算太清楚。
但走了没几步,手臂就被人一把握紧,我愣神的往身边看去,却被楼至拉着朝前走了几步。
“跟我来。”
他没管那什么外卖,径直将我带到了洗手间,按在了马桶上,用毛巾沾着热水,给我擦去了左眼流下的液体。
我那会儿以为是泪,却没想到都是血。
鲜血沾满了我的手,也一并把楼至的衣服给弄脏了,还弄脏了他家纯白的毛巾。
“那个,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的衣服,等会给你洗。”我低低的道歉,又拉住他给我擦脸的毛巾,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来吧!”
“林昙,你若是想继续惹我生气,大可以自己来擦。”
他也没强硬的拉回,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压的我顿时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
最后,我抿唇很久,慢慢的吐出了三个字。
“哼。”楼至冷笑,“你对不起我什么?”
“不、不该惹你生气的。”
“你哪里惹我生气了?”
“不该和顾七出去,瞒着你。”
“还有呢?”
“还有?”我愣住,抬头看他,左眼流了血,我睁不开眼,只能单用右眼看他,但这样子在光线不明的洗手间,就更加受阻了,“不、不该说那番话?”
我很小心的试探,生怕再有一句错误,他就直接掐死我了。
没想到楼至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仔细的给我擦干了脸上的血,然后给林峫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带我去了医院,在医院,医生给我检查了左眼,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
医生还小心的问我,在眼睛出血之前,我做了什么,我摇了摇头,医生沉默着点头,然后在电脑上打了什么,就叫楼至去缴费。
我看楼至一走,忙低声问医生。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只眼睛,会看到一些过去或者未来发生的事?”
“啊?”那医生噗嗤一笑,“你干嘛不说,自己可以看到鬼魂?阴阳眼多厉害。”
“……”
我嘴角抽抽,很显然的医生把我的话,当成了玩笑。
可我至今为止还记得那个场景,为什么会没有发生呢?
是过去,还是未来?
我心中藏着事,后来楼至送我回了他家,到家得时候,林峫已经到了,楼至率先换鞋进去,两人似乎有话要说。
我慢一步,站在门口,回忆着记忆里的过程,伸手拨弄了一下那铃铛,然后又拿了下来。
只是我手里没有刀,就用手指代替,在右手食指上,晃动着铃铛。
铃铛果然没有声音,但比较明显的是,铃铛的绳子,内部明显有被锐器割破断裂的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