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点声音就进入戒备,确实有些神经质,但这也不能怪将近。
他之所以掉进这里,正是由于贵族的埋伏,甚至到现在,他还有些后怕。
所以在感应到空气中传来的变化时,他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运极目力,想要看清远处的来者。
水汽弥漫,空气中的点点孢子,都遮盖了他的眼线,没能看清。
而就像记忆中一样,当他看到那抹白裙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般,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两行泪水,就这么从眼中流出,甚至堆在目镜之中。
和记忆中一样,对方一步步走进,没有一丝的急躁,两人对视而笑,心照不宣。
那时,他们的心中满溢着喜悦,可是记忆碎片中呈现的未来,让将近,无论如何都笑不起来。
“对不起。。。。”
尽管没有声音,但是从曾经自己嘴中发出的,便是这三个无力的词。
那个记不全面容的旧人,就是在这三个字后,陷入了僵硬之中,两人也因此愈行愈远,直到身死魂灭,从高高的天际陨落之时,都没能和她解释清楚。
这样的痛苦,这样的悲伤,充斥了‘博瑟’的内心,以至于驱使着那个独当千军的战士,狼狈地向后跑去,根本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将近慌乱地向后奔跑,即使溅得身上一身水也顾不上,他只想逃离这里,离开那个人,离得远远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又朝哪个方向跑去,到底是地面,还是地下,直到学者略有些着急的声音唤醒了他。
“将近。。。。将近!”
倚着岩壁,将近还是难以压制内心的痛苦,尽管他无数次告诉自己,那只是他人的记忆,只属于一个死去多年的剑官,仅此而已。
可他依旧无法抚平那股伤痛,内心中的声音相互搅动,一个呼唤他回去,一个催促他离开。
“学者。。。。我没事。。。。”
他竭力平稳自己的呼吸,艰难地回应着。
“和我想的一样,”望着他这幅狼狈的姿态,学者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一直没能离开冥界,这里,还是冥府的一部分。”
没等他回应,学者自顾自地说道:“灵界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这里的冥界,空缺地太久了,又因为恶魔的腐蚀,它迫切地期望生者的加入。”
“因此它才会竭尽全力地想要留下我们,包括那些石像,还有那个空间,全都是它的手段。”
听完了学者的描述,将近顿时一惊:“都是幻象?”
“从某种角度说,是的,但显然更高级,那个存在,不懂得欺骗,它所使用的手段,全都是相对真实的东西,这才会显得如此强大。”
“我最为喜欢的,无疑便是绝对正确的真理,而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迷失在历史中的真相更吸引人的呢?”
学者的脸上,露出落魄的神色:“那些知识,那些历史,全都是真实的,但是得到它们的代价,就是永远留在这里。”
学者的话语,让将近回想起了旧日的神话,蓝星也有类似的传说,冥王爱上了春之女神,拐骗她吃下冥府的食物,而对方也因为这点不得不留在冥府。
“那个女性,也是真的?她是谁,博瑟的妻子?”
将近按着自己的脑袋,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清楚,但是从你的反应来看,那必定是个极为重要的人。”
“我感到很难过,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而她也因此有了怨气。。。。”
两个相爱之人,因为一场误会,从此沦为路人,而因为战争,博瑟连说明的机会都没有。
“这倒是很像他一贯以来的作风。”
在之前的记忆中,将近已经得知了前者的坚守,能够为了战局和秩序放任自己的女儿和平民一同处于危险之中,而没有一点私情。
也因为这个决策,让他的女儿葬送了生命,得知这一切的他,甚至没时间悲痛,因为那时的他,还在万丈的高空之中,朝着遥不可及的目标推进。
若是问那位剑官,这一生最悲痛的记忆是什么,恐怕就只有这些了吧。
“为梦想奋斗了半生,可以说是放弃了一切,最终却因为某些蠢货的背叛而化为泡影。”
别说博瑟了,换成是谁,都不会安息的。
天知道他用了多少的努力,多少的牺牲,才能遥遥看见自己梦想的曙光,却被人轻易地摔落在地面。
他如何能不怨,他如何能甘心。
可谁又能想到,当尘埃落定,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记忆最深的画面,竟然只是儿女之情。
那些崇高的理想,那些伟大的计划,都没能在这个虔诚的逐梦者心中留下印记,唯独对爱人的过错,成为他最大的不甘。
“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吧。”将近摇了摇头,终于将悲痛甩出脑中,冷静了下来:“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如果说到现在为止,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还是某个存在的操作,将近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还有逃脱的机会。
“总会有办法的。”学者目光,穿透了识海,望向了遥远的天空:“既然这一切,都源自神话,那么能从中找到方法。”
“从冥府逃脱的方法吗?”将近苦恼地思索起来。
的确,他听过类似的传说,冥府对于那些灵魂,从来都是苛刻至极,绝不肯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但是也并不是没有逃脱的传说。
“先确定一件事,我现在,灵魂和身体都处在冥界之中,对吧?”
“这个我可以肯定,你的灵魂,并不是一个金灵,因此在灵界中呈现的,应当是人类或者是这团识海。”
“这样一来的话,从外界唤醒也不可能了。”
传说中经常会有的,由于亲人的过度思念而返回人世的灵魂,但这个方法,对于将近来说就难以实现了,因为他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亲人,甚至连博瑟的亲人,都已经全部葬身了,哦,那个女性可能还活着,可是也不一定会记得这个伤她至深的渣男了。
“诶?!真的有人在呼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