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凡回到宿舍，脱下自己的一身新衣服，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放在衣柜里。
估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机会穿这套衣服了。
他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
换上一身旧衣，他来到杏花苑，从后门走了进去。
厨房已经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热气腾腾的烟雾中，每个人都在忙碌。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小戴向他招招手，示意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不用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问陈一凡去李慧贤家里的事。
小戴应该说过了，至于他怎么说的，陈一凡就不知道了。
正在炒菜的胡勇转头看陈一凡一眼，说道：“小陈，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你的事，不影响工作。”
“是啊，”段四海接话道，“你累了就回去歇歇吧。”
两个人的好意陈一凡心领了。
他倒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疗伤。然而那么做并没有什么用，只会胡思乱想，徒增烦恼。
“没事的，胡勇哥，段哥，我没事的。”
陈一凡勉强笑道。
披上厨师大褂，他开始接单炒菜。
结果，他失去了往日的状态，神情变得恍惚。
“小陈，你咸盐放多了。”小孟提醒道，“我看你还是回宿舍休息一下吧，这里有胡勇哥和我就够了。”
陈一凡拿起一双筷子尝尝自己炒的菜，确实咸了。
“陈哥，大家的好意你就不要推辞了，”小戴劝道，“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
“哦，不用了，那就谢谢你们，”陈一凡抱歉道，“可能我今天着凉了，有点感冒……”
“回去捂上被子好好睡一觉，你太累了，休息一两天是很正常的，”胡勇走过来，关心的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你回吧，我去和莉莉姐说一声就行。”
陈一凡点点头，他现在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
出了后门，冷风呼啸而来。
陈一凡好像真的感冒了，浑身发抖。
他来到街角的药店，买了一盒感冒药，然后又去旁边的商店买了一包烟和一瓶白酒。
……
回到宿舍，他木然的坐在破旧的布沙发上，一根烟一杯酒，试图释放内心的压力。
他就像在一个看不见的大海里挣扎，似乎就要沉没下去，却拼命挣扎，不肯放弃。
而梦想中的幸福，仿佛是挂在天边的海市蜃楼。
“我不是一个废物啊，我不是。”
半瓶白酒下肚后，陈一凡开始自言自语。
“原来我不是想当服务员吗？现在请我做服务员也不做！因为我看不起这份职业了，我是厨师！”
“最开始我干洗碗工，累死累活才挣200块钱，那时候是丢人。可我现在每个月能挣一万，你们还看不起我？”
“乡下人就不是人？我要是生下来就在城市的话，我一定不比你们差。我能考上大学，我能找到铁饭碗，单位还给免费分房子呢！”
现实很残酷，一个人的命运，大多数时候和个人能力无关。
尤其是在城乡壁垒形成以后。
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陈一凡喝着酒，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自说自话。
照这么下去他会崩溃的。
……
忽然间，他的传呼机响了起来。
陈一凡闪电般的拿起摆在茶几上的传呼机。
李慧贤分两次发来一段文字。
“陈一凡，对不起，我家人过分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是一样的，你可以选择离开我……
“……但我这辈子不会嫁给别人了。你要振作起来，陈一凡，我会等你，一年两年三年，直到世界末日到来。李慧贤。”
陈一凡潸然泪下。
他难过，李慧贤也是一样的。
而他是一个男人，必须为爱自己的人去拼搏，给她最好的生活。
陈一凡擦干眼泪，此时他的双眼已经变得红肿。
穿上一件大衣，他跑到楼下公用电话亭给李慧贤打传呼。
“我会振作起来的，你也一样，李慧贤。等着我，我发誓会买上新房，然后把你娶回家，否则我就不叫陈一凡！”
说罢，传呼台小姐问一句。
“先生，您还有要说的吗？”
“没有了，说完了。”
传呼台小姐沉默几秒，感动道。
“陈一凡先生，请您加油努力，我祝愿您早日成功！”
“谢谢，谢谢你！”
陈一凡感激道。
在这个北风呼啸的寒夜，一句陌生人的祝福，带给陈一凡莫大的温暖。
……
李慧贤铁了心的要跟他，陈一凡怎么舍得放手，让一个姑娘在绝望中哭泣。
说到底，陈一凡就一个任务，赚钱！
只要赚到足够的钱，才能改变悲惨的命运。
他漫步在风雪交加的街头，身上也不发抖了，内心有股火焰熊熊燃烧。
问题是，他去哪里找到赚钱的捷径呢？
在杏花苑的收入，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极限了，无法突破。
早餐生意带来的利润，还有下降的风险，只要小孟等人一参与进来，肯定会大大的减少。
这又不是陈一凡个人的生意，当初就说好了，谁都能参与，谁都能分一杯羹。
那么，他还能做什么？
冷风中，陈一凡变得清醒无比，细细算账。
他的月收入要达到两万元，才能在两三年内实现买房结婚的目标。
对打工人来说，两万元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除非自己做生意。
当下他的银行卡里只有6万多元，这是在接济家人，还有自己日常开销后剩下的。
这点本钱，能干什么买卖？
陈一凡丝毫找不到头绪。
但他想清楚了一点，必须在不影响杏花苑正常收入的基础上，再找到一个赚钱的副业。
两者相加，要达到两万元才行。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任务。
杏花苑的工作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精力，他还能挤出多少时间和体能呢？
似乎做不到。
“陈哥！”突然小戴呼喊着追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晚上11点了，你还在街上乱转啥？你醉醺醺的，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吧？”
“瞎扯！”陈一凡哭笑不得，抱住小戴的肩膀问道，“你说，我怎么做，才能一个月赚到两万块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