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阎毒
染柒。唐2025-07-02 21:363,061

哈尔拿出一块厚布,在床边上展开。他垂手,捻起一针,冲着老将军的穴道准确无误的扎下去。他的面容之上满是凝重之色,看着随针拔出来的瞬间流出来的颜色紫黑的鲜血,另一只手快速的用锦棉按上。

  老将军此时虽然是躺在床上,心口的绞痛没有一丝褪去的趋势,反而随着那些许的鲜血流出的同时更加的剧烈。但是,他的面容之上只是眉头紧皱,痛苦被他这么一压似乎也惧怕了他本身那强大的自制力而仿若消减了一般。他看着哈尔拔出的针,那纯净的白让他有些惊讶。“骨针,你怎么会有?”

  哈尔继续为他施针,手指灵活的穿梭在厚布和老将军露出来的半个身子之间,没有丝毫的停顿和迟疑。他狭长的双眼半眯,看上去就是一条缝。但是仅剩的双眸中透出的闪闪精光,专注而有神,仿佛将炽烈的光压迫汇聚到一点之上,然后迸发出来的。他听到老将军的话,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他边施针,边回答:“嗯......机缘巧合得到的。老将军认得?”

  老将军摇头说道:“只是听说过罢了。毕竟,骨针的材料极为难得,制作也是非常不易。能亲眼见到,是沾了这病的光了。”

  哈尔微微一笑。老将军能是现在这般的冷静和如常,甚至连动都不曾。让他心下生出几分尊敬。但是有些话,他还是想问。“老将军可是认为只是病?”

  老将军不以为意,说道:“难道不是么?”

  哈尔手中的针一顿,没有立即扎下去。他叹了口气,从他的胸口处取下一根骨针。骨针的尖头已经不在是纯白的色泽,而染上了暗红却有些发紫的血色。他将骨针拿到蒙埃斯眼前,沉沉的说道:“骨针的材质不会让血液依附在上面掉不下来。老将军,你看这骨针的尖头已然被腐蚀,而且血液的色泽也太特别了些吧?”说完,他将手中的骨针放了回去,重新拿起三根针分别从不同的穴道扎进去,此时蒙埃斯却痛苦的闷哼一声。随后,哈尔收回手,看着他没有说话。

  剧痛只是持续了几秒,痛感过去。老将军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冷汗。他的眉头稍稍舒展,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哈尔目光一沉,良久才说道:“这没有问题。只是老将军您要忍忍了。”

  蒙埃斯点头,之后闭上了眼睛。无论是信不信任,现在是将他自己完全的交给了哈尔。

  哈尔眉头深锁,眼睛斜斜的看向方才放下的那根骨针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目光一凝,再次的施针。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仿佛被无限的延长那般,延伸出更多的担心和焦虑。律费拉在门口,坐立不安,频频的朝里屋张望。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哈尔的话,只是爷爷的病情纠结着他的心脏,一直带给他难熬的压迫,使得他一刻也不曾放下心来过。

  蓝汜看着他,无奈又担心。“律费拉,你别把紧张带给屋子里所有的人好不?”

  律费拉“唰”的一下在蓝汜身边坐下,吓了蓝汜一跳。只听他在坐下来的同时说道:“进去那么久了啊!”说完,他又立刻起身,抬脚便朝里屋走过去。“受不了了!我要去看看!”

  蓝汜没来得及拦住他,有些着急。却见哈尔从里屋开门走了出来。他一手拦住律费拉,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吵什么!走开!”

  律费拉看着他,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对他说道:“我爷爷怎么样了?”

  哈尔看着他,好一阵才说道:“没事了。你爷爷等到明天早晨才会醒。你且安心,不要进去打扰他。”

  律费拉还想说什么,蓝汜却一把拉开他,示意让他按照哈尔说的做。然后对哈尔说道:“哈尔,你能和我来一下么?”

  哈尔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但还是闻言点了头。

  律费拉仍是不想放他,急道:“你说没事就没事啦?”

  哈尔脸色一黑,冷道:“你要在啰唆,信不信我用毒来封住你的嘴?”

  律费拉瞬间打了个冷战,立刻噤声。他是听过蓝汜将在莱克尔公国的事情讲述给自己,自然是知道哈尔用毒那一段。他知道毒的厉害,擅使毒的人不好惹也最好不要去惹。这是他总结出的最后结论,自然现在是不想以身去验证这个结论的准确性。

  “我说过你爷爷没事他就没事如果他有事的话我任你处置!”哈尔虽然知道他对爷爷的担心,但是对他那非常不信任自己的口气刺激到也是有些怒气。不自觉的口气就冷了好几十度,让律费拉心下不寒而栗。说完,他便自顾自的走出了房子,蓝汜随之跟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太阳被橘红色的云彩笼罩在里面,射出来的光无尽柔和,只是它本身的温度无力的传播,使得微风丝毫温暖都不携带的迎面而来,吹的脸颊冰凉。哈尔和蓝汜两个人站在田埂边,但是没有人立即开口说话。

  哈尔看着面前延伸出去的雪地,有些黄土并没有被雪遮盖完全而裸露在地表上。远远的望过去,就好像是有人用相同颜色的笔描出一道一道的长短相间的线,自然和整齐的将一片银白分割开来。那一块一块被圈线内的白雪,被夕阳扫过,整片都闪着金光。就好像它们本身,就是那么耀眼。

  蓝汜看了他一眼,随着哈尔的目光望过去,落在那片金色的雪地上。沉默良久,忽听哈尔开口说道:“你是想问我什么,还是想告诉我什么?”

  蓝汜短暂一愣,然后笑道:“哈尔,我怀疑你长了一双能够透视别人内心活动的眼睛。不止是眼睛,你全身上下都是那种奸诈而又精明的气息。好的是,你还没到惹人厌恶的那个地步。”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在老将军旧疾犯了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老将军那不是病,我见过......那种植在人身体里的毒。”

  哈尔吃惊,“你知道,那是毒?”

  蓝汜点头,说道:“修洛哥......和老将军中的是同一种毒。我曾数次见过修洛哥毒发的样子。有一次,他吐了血,紫黑紫黑的。”

  哈尔又是一惊:“修洛公爵也是?蓝汜,你可知道此毒叫什么,是怎么个植法?”

  蓝汜摇头,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了,还要你干什么啊?”

  哈尔一怔,随即也被自己傻到家的问题弄笑了。“我用毒自然是了解的,你不使它自然也不可能特意去了解的。”他叹了口气,口气突然变得深远起来。“此毒叫做阎,我师父告诉我,此毒虽不致死,但是随着年月的增加会使得疼痛越来越深刻。最后......很难有人是自己甘愿活下去的。不过此毒最厉害,是作用在中毒人身上的副作用。”

  蓝汜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问出口。“是什么?”

  哈尔看向远处的白雪,声音听上去颇为凄凉。“死忠。”

  蓝汜闻言,突然的就不做声了。沉默下来的他,几乎是瞬间那双天空一般色泽的双瞳就蒙上了一层灰迹。

  “现在整个大陆上,此毒不过四副,极为难得。我想,你想要问的,和我想说的,是同一件事情。蓝汜,对不对?”哈尔又将目光落在蓝汜身上,缓慢的说道:“你认识的人里,需要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

  蓝汜依旧没有做声,但是哈尔明白他是知道的。也只有那个人需要,需要呆在自己身边的是让自己最为放心的人。对于高位者来说,不过是一种必要的手段罢了。毕竟,不会背叛自己的人,用上去才会放心啊。

  然而,“我向老将军问起的时候,他只说没什么要紧——其实他自己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的。想来不是用了这样万无一失的手段,你父王怎肯将汀南六分之一的军权交付给他?一个平民出身,不过是立了些战功升到将军一级的人......不是么?”

  蓝汜抬眸看他,目光复杂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说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我不奇怪老将军的市事情。我奇怪的是,我修洛哥,从来就不忠于他,甚至还要杀死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尔却是闻言笑了笑,说道:“这话说的早了。我说过了,阎有四副,指不定谁手上还有呢。”

  确实,他父王没必要这么做,用掉了话实在是有些浪费了。蓝汜不自觉的稍稍放下心来,对哈尔说道:“你有办法么?”

  哈尔回答道:“有的也只是拖延这一个办法。然而我担心的是,老进军年事已高,实在是受不得这种折磨人的痛楚。最后,只怕和那些中了此毒的人一样,坚持不住就......”

  蓝汜目光歉然,却被哈尔接下来的话又深深的打击了一把。

  “你父王也是狠了些。老早就打算好了要过了河就拆桥。即使没有律费拉子爵犯了这等事情,老将军也是活不长,倒是最自然的将军权收了回去,也不落下什么坏名声。”

继续阅读:第七十三章 这座大山,不好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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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铭记(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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