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年嫌弃的丢回她怀里。“这破烂玩意,最多十年份,吃了也没多大用处。”
夏星斓手忙脚乱的接住绛年抛回来的灵芝,小心翼翼的放好,白了绛年一眼,嘟着嘴解释:“你不知道,元熹自幼孤苦,这些是他能拿出最好的了!”
“都应该都是他趁着明熙帝每年年节分赏时,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这几年里他自己病得再厉害,都舍不得吃,如今大半给了我。”
绛年挑高了眉,有些不敢相信,神尊好歹托生的是个皇子啊。
见她不信,无奈之下,夏星斓将这些年陪在宋元熹身边的事,挑了几件细细说与她听。
“这……也太惨了吧?”绛年绞着衣带,听得满含泪水。
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神尊,下凡历劫竟这么惨?诃那仙官未免太狠了,真的不怕神尊元神归位以后会找他麻烦?
这活脱脱是一世尝遍八苦的安排啊!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
远远的,在归墟整理神尊书房,忙着把书抱出去晒太阳的诃那,猛然打了两个喷嚏。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他四下看了看,总感觉有人在骂他。
“那……到底是谁要杀他?”
绛年有些不明白,按夏星斓的说法,宋元熹是个没有实权势力的皇子,一直与世无争,谁会费这么大劲要致他于死地?
“我也不清楚,我和对方过了几招,但因急着救宋元熹,就没追上去。”
夏星斓细细回想当时情景,对方的招式看起来很是熟悉,就像……宫中的侍卫!
刚刚宋元熹走得匆忙,她竟也忘了问。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夏星斓实在猜不出是谁要对宋元熹不利。
“这皇家看着富贵泼天,金玉下面掩着的都是龌龊!”绛年撇撇嘴很是不屑。“虽说凡人寿数短,可心计颇多,你素日多加小心,早些历完劫早些回去。”
“嗯,我知道。”夏星斓一边点头,一边拉着绛年回屋,刚刚的话本子才读了一半,这落魄书生和官家小姐最后怎么样了,她可是好奇得紧。
宋元熹两次请求婉妃将夏星斓从安乐堂调回,婉妃总是不允,他还想再请,被田嬷嬷拦了下来。
田嬷嬷说:“在这深宫里,过于在乎一个人,那这个人就会成为他的弱点,他的在乎也会成为这个人的催命符。”
宋元熹沉默了很久,在殿外静静坐了一夜,露湿重衣,从这天后,他再也不在婉妃面前提及夏星斓。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流逝,一转眼就到了秋狩。
今年明熙帝兴致很高,点了一众皇子公主随行,宋元熹也在列。
因他曾护着六皇子宋元翊,不久突然落水生了场大病,六皇子的母妃娴妃娘娘隐约猜到其中蹊跷,对宋元熹既感激又存了几分笼络之意。
在娴妃的刻意安排下,到了大营,他就与六皇子同住一个帐篷。
有了娴妃照拂,吃穿用度比之他平日里,不知道好出多少。六皇子宋元翊虽年岁与他相近,但因处处有人护着,性格十分单纯,宋元熹与他相处也算惬意。
一日吃过午膳,他好不容易将宋元翊哄去午睡,独自一人沿着小溪漫步,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能将夏星斓接出安乐堂。日头渐高,他走得也有些累,一翻身,腾上一株大树,准备小憩一会。
还没等他入睡,一个宫女打扮的丫鬟鬼鬼祟祟摸到树下,焦急的等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侍卫急匆匆走了过来,宫女将一张纸条递给他,附耳嘱咐几句,两人便各自离去。
宋元熹冷眼旁观,隐隐听得六皇子、杀手几字。
他倚在树上,仰望头顶重重树叶,阳光自枝桠间的隙里洒下,落了满地斑驳,光影里,他捏着那枚铜牌,神色晦暗不明。
秋狩之日,号角响起,一众皇子为了在明熙帝面前挣个头彩,无不摩拳擦掌蓄势以待,只有宋元熹一味沉默,跟紧了宋元翊。
“五哥!怎么不见你狩猎啊?”与他结伴而行的宋元翊猎得一只野兔,心中开怀不已,一转头,就见宋元熹骑在马上,眉头紧锁。
宋元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宋元翊明朗的笑容,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心中明白,若这次他救下宋元翊,定能攀上娴妃,从而得到娴妃身后的母族齐将军一派的支持,这是他的机会。可他又怕有个万一,自己就是害了这个弟弟。
勉强扯出一个笑,宋元熹道:“我本就不爱狩猎,此次出行不过是为了涨点见识罢了。”
“五哥你真会说笑!演武场上就连大皇子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六皇子不以为然,猛磕马腹,向着密林深处疾驰而去,远远的风扬起少年飞扬的嗓音。
“五哥,你就不要自谦了!不如我两来比上一比!”
宋元熹没料到宋元翊突然冲进林中,赶紧拍马跟上,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两人在林间你追我赶,不到片刻功夫,就进了密林深处,随从侍卫马匹皆不及两人,被远远丢在后面。
宋元翊打马跑得累了,渐渐慢了下来,一边欣赏这林间美景一边啧啧称奇,没有丝毫警觉。宋元熹的神经却是越绷越紧,他知道,要想设伏,这里最为合适不过。
跑得渴了,宋元翊解下水囊,正想问宋元熹喝不喝,话还未出口,一只利箭自暗处射出,瞬间穿透水囊。
宋元熹浑身一震,心中明了,杀手来了!
立即飞身上前,一把扑倒还有些呆愣的六皇子,听见噗噗几声,六皇子的坐骑而立起来,痛呼不已,随即马匹轰然倒地。
“箭上有毒!”宋元熹和宋元翊对视一眼,皆不寒而栗。
两人爬起来拼命往林外跑,一边跑一边闪躲不停射来的箭矢。林间树影晃动,几名持剑的黑衣人跳出,拦住他们逃跑的路。
见状,宋元熹猛的吹了口口哨,他的马听的哨响,笃笃跑来。
“去搬救兵来!”
他一把将宋元翊扶上马背,用力击打,马登时受惊窜了出去,从拦路的杀手头顶跃起,几个转瞬消失在林中。
见他跑远,宋元熹心头稍定,自此知晓这场阴谋后,他也并非毫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