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熹抬手,绑在他左臂的弩箭陡然射出,闪着寒光的箭矢直扑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没有防备,被他一击得手,捂着中箭的咽喉倒了下去。
几个黑衣人一愣,没料到宋元熹一上手就下了死手,随即,几人一分为二,一拨去追逃跑的六皇子,几人留下来对付宋元熹,势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刀剑相撞激起火星四射,宋元熹格挡、闪躲、出剑一气呵成,对方虽有三人,一时也占不得多少便宜。反倒被宋元熹觑着混乱,用弩箭重伤了其中一个。
随着一声奇怪的短啸,两人扶着受伤的同伴退到一旁,那一直藏匿于树丛里的弓箭手缓缓走出。
“果然……上次没能杀了你,留下来就是个祸患!”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弓箭手,弃弓持剑,雪白的剑光映照着他眉间的狠厉,“这次,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
听闻此言,宋元熹瞳孔微缩,竟然是上次想要杀害自己的那群人?当时竟是有人救了他?是谁?
没等他理出一个头绪,对方的剑以斩风破雨之势劈来,宋元熹扭腰,借着力道连退几步,堪堪避过对方的剑。
“砰砰”两声刀剑相交,几个交手,根据对方的武功路数,宋元熹确认这就是那日一掌击中自己腹部的黑衣人!
远远的,有喧嚣声传来,眼中闪过一丝诡光,宋元熹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诱他击来。
“砰”的一声,他手中的剑被击飞,随即黑衣人一掌印在他胸口,宋元熹受掌力冲击登时吐出一口血来,他却毫不在意,甚至挑衅的抬高一侧眉头,无声的笑起来。
见宋元熹如此反常,黑衣人心中一紧,随即胸口一凉,一只涂了毒的断箭穿胸而过。
“你……你什么时候……”瞪大了眼,黑衣人不敢置信,谁都没有发现,宋元熹究竟是何时捡了一只带毒的断箭藏在袖中?
捂着胸口踉跄几步,宋元熹锦衣下坚硬的锁甲救了他一命,但对方掌力深厚,脏腑难免受到波及。
远处林中急行而来一群侍卫,看身影,领头的正是娴妃指派给六皇子的贴身侍卫。
咬牙吞下翻涌的血气,他强撑着等到侍卫上前,才抖着手握住对方搀扶的手。
双手交叠,一枚冰冷的铜牌从他袖中滑到对方掌心。
宋元熹故意提气,一口血喷了出来。
死死握着侍卫的手,他断断续续道:“这是……是在对方身上……扯……扯……”
话未完,黑暗瞬间吞没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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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宋元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回了玉华殿。
通过田嬷嬷的转述,他大致弄明白他昏迷后的情况。
秋狩遇伏,两名皇子受伤,明熙帝为此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下朝后,娴妃娘娘进了御书房,也不知与明熙帝说了什么,殿内传来一阵杯碗碎裂之声,听守在门口的太监说,从没见明熙帝发过这么大的火。
随后十五那天,按祖例,帝后需共进晚膳,柳皇后却不小心失手,打碎了明熙帝喜爱的一尊琉璃佛,因此被罚了闭门思过。
微微勾起了唇角,宋元熹明白,娴妃娘娘必定拿到自己递与侍卫的铜牌,不知她与父皇说了什么,才有了皇后禁足这一出。
“六弟伤得如何?”想到那日追去的杀手,宋元熹不免有些担忧,问了一句。
听得他问,田嬷嬷有些沉默。
见她如此,宋元熹不免心头一沉,“难道……六弟没了?”
田嬷嬷摇了摇头,神色难辨。“六皇子还活着……只是……”
想了想,田嬷嬷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据老奴打听,好像、好像是伤了根本……怕是以后难有子嗣了,为此娴妃娘娘日日在殿中发火,砸了不少东西。”
宋元熹只觉脑子嗡的一声,他猜到了宋元翊会受伤,却没料到会是这样?
如果,如果当初他将这件事提前说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殿门被扣响,打断了他的沉思,明熙帝跟前服侍的大太监薛公公走了进来,传皇帝口谕,招宋元熹到御书房觐见。
田嬷嬷赶紧伺候宋元熹更衣,一边忙个不停一边叨唠着这是他好不容易面圣的机会,叮嘱他要好好把握。
宋元熹低垂着眉目,跟在薛公公身后来到御书房,恭谨的跪下行礼,三呼万岁。
明熙帝并未立即让他起来,带着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宋元熹头顶,片刻,绣着龙纹的软靴行到他跟前,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且说说那日发生的事!”
跪在冰冷的地面,宋元熹抬头望向他的父皇,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他说话。
纤长的睫毛下,眸光微闪,宋元熹隐去自己在林中听闻暗杀之事,只将其余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言语中肯,既无添油加醋也没有暗藏隐瞒。
许是对他的回答满意,明熙帝这才让他起身,赐座后,宫女立即奉上热茶。
“若非你英勇,老六这次就折了。”明熙帝注视着淡然饮茶的宋元熹,因当年罪妃一事,他与这个儿子素来不亲厚,此次相见,倒觉得宋元熹言谈举止进退得宜,还算不错。
“朕听闻,你当时身穿锁甲?”
正要喝茶的宋元熹听闻明熙帝这一问,心中明白,区区狩猎何须穿锁甲,父皇必然是起了疑心。
冷静的将茶盏置于案上,宋元熹跪下磕头,口中喊着:“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明熙帝眉头一跳,凝视着跪地的宋元熹,淡淡问:“你有何事需要朕替你做主?”
宋元熹也不起来,长跪于地,将前些日子自己险些被害一事一五一十说出,最后才道:“所以,自此以后,儿臣衣下都会再着一层锁甲,防着当日情况再次发生。”
“没成想,还真给遇上了。”宋元熹苦笑一声,看着明熙帝面色,心中揣测一番,又道:“毕竟儿臣是个没什么势力的皇子,宫中贵人想要抹去儿臣,和捏死只蚂蚁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