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斓在被子里扭了扭,算是与他打过招呼,转头又睡了过去。
宋元熹俯身看着这蜷成一团的被子,不由有些好笑又好气,心里暗自嘀咕,这丫头半夜是去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白日竟怎么睡也睡不起?
他伸手拽住被子两个角,猛然往上拉。
夏星斓迷迷糊糊里正梦见自己与绛年在归墟偷吃烤鸡的事,宋元熹一用劲,她以为是绛年要与自己抢最后一个鸡腿,心中登时急了,死死拽住被子不松手。
宋元熹扯了几下,没能扯得动,心头有些气恼,伸手想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来。
却不曾想,夏星斓朦胧间感觉没有外力与她相争,以为自己总算抢赢了绛年一次,在梦里顿时得意起来,激动间举起双手耀武扬威。
一个正俯身,一个伸手在空中乱舞。
这世上总是这么无巧不成书,挥舞的手就这么恰好勾住俯身向下的脖子,宋元熹一时没留神,被夏星斓扯得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哎哟!”一声惨叫,惊得门口枯树上唯一的树叶震了震,晃悠悠飘落。
绛年捂着眼,眼前这一幕简直不忍直视!
宋元熹那一扑正好撞上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的夏星斓,两人嘴对嘴压到一块,这也就算了,偏偏夏星斓睡得正迷糊,以为唇上软软的有些微凉的东西是梦中抢到的烤鸡腿,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咬了上去!
被震耳欲聋的惨叫彻底惊醒,夏星斓瞪大了眼,望着眼前宋元熹放大的俊脸,慌得六神无主。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忘记自己裹在被子里,毛手毛脚,眼看就要一骨碌摔下床。
宋元熹见她要摔下去,下意识伸手去拉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衣带被她压在手下。
这么一扯,他被带着往前扑,天旋地转间,两人在榻上滚作一团。
连拉带扯,好不容易撞上墙角,才停了下来。
绛年愣愣的看着眼前,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看话本时把瓜子全磕光了,此时要有把瓜子,真真是件美事。
一手撑着榻,宋元熹微微仰起身,望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夏星斓,有些出神。
夏星斓在宋元熹专注的目光下,克制不住红了脸。
他深深望着她羞红的脸,她眼眸里映出的唯一的自己,翘挺的鼻梁下,红润的小嘴因惊讶微微张着,看起来……就像在索吻。
脑子闪过这个念头,宋元熹惊了一下,随即顺应着自己的心意,缓缓俯下身。
夏星斓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他紧闭的双眸上纤长的睫毛颤啊颤,像极了她此时砰砰直跳的心。
还带着她牙印的唇印了下来,夏星斓心头一惊,猛然偏头。
那个吻擦着她唇角,落在了脸颊。
温软的、轻柔的,好似白羽扫过心尖。
两人都是一震,夏星斓先反应过来,慌乱中她使了十足力量,使劲一推,接着整个人连滚带爬的下床。
宋元熹没防备,被这么一推,后脑勺顿时重重磕在墙壁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暗暗抽了几口冷气,他才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
“夏星斓!你要谋杀吗?”
摸着肿起一个大包的后脑勺,宋元熹几乎是磨着后牙槽怒吼。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夏星斓见他撞得不轻,有些心虚,下意识要道歉,却猛然想到自己在房中睡得好好的,他怎么跑了进来?
非请勿入,何况这孤男寡女的,更不是君子所为!
顿时心中有些恼,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我好好在房中睡觉,谁让你进来的?”
听得她问,宋元熹有些心虚,自己不请而入确非君子所为。
他眼珠转了转,岔开了话题答。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结果站在门口大半天,怎么喊也喊不醒你!你睡得跟头猪似的!”
“你才是猪!”
听见宋元熹将自己比喻成猪,夏星斓顿时瞪圆了眼,愤愤的骂回去。
扯了扯裙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心中暗骂,有见过这么苗条的猪吗?
不对!她怎么把自己和猪做比较?
“呸呸呸!”夏星斓有些跳脚,“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宋元熹曲起手指,用力弹了她一个脑嘣,“你个白痴!骂你是猪都算轻的,你听听你自己刚刚说的什么?”
“我说你全……”夏星斓猛然捂住嘴,反应过来,她骂他全家是猪,宋元熹的全家……包含了他爹,当今皇上明熙帝。
大眼睛左瞄右看,生怕隔墙有耳。
绛年隐在一旁,看着夏星斓的蠢样,无力的扶额,悄悄传音给她:“附近没人。”
听得绛年在自己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夏星斓吐了吐舌头,放下心来。
“走吧!”宋元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催促道:“好不容易求得父皇的旨意,还不赶紧跟我离开安乐堂?”
“哦!”
夏星斓懵懂的点头,有些不明白皇帝与他一向不亲厚,怎么会突然给他这么个恩典?
她扯着宋元熹的衣袖,慢吞吞跟着他走出安乐堂。
宋元熹放慢脚步配合她,跨过安乐堂的门槛,长长舒了一口气,极目远望,碧蓝的苍穹,流云缓缓浮动,阳光下,巍峨的宫殿琉璃瓦闪闪发光。
他第一次觉得,自幼看得厌烦的景色,如此美丽。
心念转动,回寝宫的脚步顿了顿,身形一转,向着御花园去了。
夏星斓一直低头琢磨明熙帝怎么会给宋元熹恩典点的事,没留神宋元熹走的路线,等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御花园的一角。
“哎呦~”
宋元熹突然停下来,在他身后走神的夏星斓咚的一下撞到他背上,此时正揉着撞疼的鼻子。
“怎么跑这里来了?”环顾四周,她有些不解。
勾唇一笑,宋元熹故作神秘道:“你闭上眼,不许偷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御花园能有什么好地方?”撇撇嘴,夏星斓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
宋元熹扯住她衣袖的一角,带着她慢慢转过巨大的假山,又走了一段路,才道:“可以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