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挠头，她感觉一切太不可思议，“太虚幻境千百年来可没人出的去，他这又是何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太一从容的转身离开，清冷的嗓音染上一丝怅然。
望着神尊的背影，相辰玥第一次觉得神尊玉树临风的身影说不出的萧瑟。
眼见神尊双手掐诀，结出印珈，她立即反应过来，神尊这是打算去往下一段回忆，赶忙几步上前，一把扯住他广袖的一角。
对上神尊看过来淡漠的眼神，她略带讨好的笑了笑，心中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神尊怎么说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了？变脸变得比三月的天还快。
她可不会在韶华珠中随意穿行的术法，没有神尊带着，她岂不是要被困在陆吾仙君的回忆中。
太一见她牢牢拽着自己的衣袖，一副生怕他将她丢下的样子，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心中的怅然萧瑟被冲淡了几分。
最后一个印珈结完，两人周身发出光晕，渐渐消散在空中，再出现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相辰玥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回廊下挂满了宫灯，将夜色照得恍如白昼，四周红墙金瓦，雕龙刻凤，极为奢靡。
正要问，就见慕景宁摇着一把折扇，轻袍缓带，极为清雅的从回廊那头走来。
相辰玥弯腰正要往花丛里躲，就听得神尊慢悠悠说：“施了隐身咒，他们看不见。”
“哦！”她慢慢直起身，随即反应过来，他们？
立刻扭头望向另一头，身着宫装，艳丽不可方物的苏婉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苏婉望见慕景宁，目光不由跳了跳，挥挥手，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慕景宁停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拱手行礼，语调却并不怎么恭谨。
苏婉微微仰头，下颌弧线绷出一个脆弱的弧度，咬着下唇望着他，一双妙目渐渐有些泛红。
他抬头正撞进她凄婉的眸光里，一时间怔怔的望着她，两人目光在空中缠绕，相顾无言。
夜风扬起两人的衣角，裙裾翻飞，衣带在夜色里彼此追逐，接近，又分离。
宫女拿着披风上前给苏婉披上，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
苏婉伸手拢了拢披风，复又看了慕景宁一眼，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慕景宁垂首站在一旁，静默的望着苏婉被众人簇拥着离去，在她经过他身旁的一瞬，含笑道了一句：“恭喜！”
苏婉迈向前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仿佛没听见一般，挺直腰杆，十分倨傲的离开，只有那张微微上扬的脸，一分分惨白起来。
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游廊拐角，慕景宁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摇着折扇想要离开，目光不经意扫过石板，他立即辨出，卡在砖缝里的那只耳环，正是苏婉带的。
俯身拾起耳环，揣进怀里，他一步三摇，慢吞吞出了皇宫，上马直奔城外而去。
“为什么要恭喜苏婉？”相辰玥实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苏婉第一次侍寝的日子。”太一掐指一算，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什么？”相辰玥顿时瞪大了眼，望望苏婉消失的地方，再看看慕景宁离开的地方，不敢置信摇头。
“他……他就这么看着苏婉，看着自己爱的人去别人的床上……”
想了想，相辰玥不由冷哼一声，“慕景宁，不，陆吾仙君真是个怂包蛋，孬种！”
骂完由不解恨，挥着手臂做了一个爆揍的动作，“是我，我才不会这样！”
太一睨她一眼，望着她因气愤而染上一抹红晕的脸，饶有兴致的问：“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才不会将爱的人拱手相送！”
相辰玥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论多么难，我也要争取到最后！”
“如果……这是天命所定呢？”
垂头凝视她，太一问得十分慎重，眼里暗潮涌动。
愣了愣，相辰玥脑海里浮现自己偷姻缘笔的情景，激昂的情绪不由颓了下来。
她扭过身去，仰头望向沉沉的夜色，拼命眨巴眼，将眸中雾气压了下去，吸吸鼻子，半晌才开口。
“曾经……我喜欢过一个人，天命却说我们无缘。我不信，我不服，拼了命想要求一丝半点与他的缘分，可惜……不论我怎么做，依旧是无缘，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合欢花在夜色里悄然绽放，整个游廊被笼在越来越浓郁的花香里，风穿过黑夜，卷起一地飘零的花瓣，洋洋洒洒，像是下了一场永不停歇的雪。
陆吾说她当年为了求一个与他的缘分，着实吃了很大的苦头，此刻，太一隔着飞舞的花瓣望着她落寞又哀伤的表情，一贯波澜不惊的心，渐渐荡起涟漪。
天雷劈身，姻缘石法力反噬……真是个傻丫头，当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贯漠然的目光渐渐柔了下来，带着他所不熟悉的怜惜。
“什么？”相辰玥看着神尊嘴唇动了动，风太大，她没听清神尊说了什么。
太一踏着一地落花，缓缓走到他面前，微微垂眸，极专注的凝望着她。
“本尊从不信命，也未曾惧怕过天命！”
他伸手，将她吹乱的碎发拢到耳后，“即便堕入魔道，与整个世界为敌，我也要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
相辰玥仰头望着神尊，他素来目空一切的眼眸里竟映出一个小小的自己，不由有些晃神。
她没有想到贯来冷心冷情的神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缠绵缱绻深情款款，心中既难过，又难免生出几分羡慕。
难过她不论怎么努力，与神尊终究难逃无缘二字，羡慕能得到这份深情的人，也不知要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神尊这般情深似海。
脑子里极快的掠过一张脸，恶灵幻化的那名女子，应该就是神尊心心念念记挂的人吧？
垂下头，眼中的泪到底是落了下来，滴在软缎制成的鞋面上，迅速洇湿出一团小小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