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未重生前,宁不言觉得有人说自己过于疲惫不过就是矫情,人哪里有疲惫一说的?
但是自从自己重生之后,她却时常感到疲惫,甚至在山洞里见到了自己的诞生,疲惫这种感觉就像是嵌入了骨髓一般。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办法消化这些事,自从她能记事起,就认为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妖物。
再加上这些日子她在牢山之中殚精竭虑地找易修的下落,却还是没有找到易修,这让她疲惫倍增。
回到同悲谷,却又听到了静玉说自己被逐出师门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宁不言觉得事情不简单,渐渐地也把秦不语让自己不要太相信苏不知的话给放在了心上。
她带着烛燎和静玉两个人回到凝心峰之后,便去了自己的房间睡了一觉,留下烛燎和静玉两个人面面相觑。
静玉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同悲谷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留在凝心峰,还是马上出谷。
烛燎却觉得这一切都不过就是平常而已,甚至还招呼着静玉好好坐着,自己去给静玉做饭吃。
静玉看着凝心峰的简易厨房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不一会儿食物的香味就往她的鼻子里钻,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静玉也不想自己应不应该留在这里,也不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只觉得自己应该坐在这里好好等着饭来。
凝心峰的夏夜是有些凉爽的。
静玉吃饱喝足之后,站起身来很顺手地在烛燎栽种的葡萄藤上摘了颗葡萄下来味道嘴里,咂摸出味道之后,才问道,“宁师叔把我带回来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是静玉一直想知道的,但是她不知道怎么问,现在自己吃饱喝足了,也不见宁不言出来,所以才瞅准了这个时机,问了烛燎一句。
烛燎摇了摇头,“不知道。师尊想做什么事情,我从来都不问的,只要她能把我带在身边就好。”
“什么都不问?”静玉问道,“为何不问?宁师叔看起来就不像是愿意收徒的人,万一她把你给丢了怎么办。”
“那我不也是呆在师尊的身边这么多年了吗?”烛燎大约是知道静玉想问什么,“你若是想知道师尊带你回来时为了什么,那你就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地问我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想问师尊带你回来做什么,你等着便是了,师尊醒来自然会和你说。”
“那我过了今晚就要离开同悲谷了,我是不是应该离开啊?”静玉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道理来讲,静玉应该听从自己师尊苏不知的话,被逐出师门就应该在规定的时间离开,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赖在同悲谷。
可是现在宁不言让自己呆在凝心峰,也不说要做什么,所以让她也有几分纠结。
“师姐,你觉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若是觉得一个人呆在院子里不自在,也能帮我收拾收拾。”烛燎吃完饭正打算把碗筷收好。
静玉看着烛燎收拾东西十分利索的样子,知道烛燎应该是做惯了的。
但是主料那张脸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做这些琐事的人,所以看起来总是有点违和。
不过,这也算是静玉缓解尴尬的办法,静玉帮着收拾了一下,等到完全收拾完了,就看到宁不言从自己的小屋子里走了出来。
“宁师叔……”静玉有些局促,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但是宁不言就好像没有看到静玉一样,走到葡萄藤下的小饭桌前,不一会儿烛燎就很有眼力见地端着刚刚热好的饭菜出现在宁不言的面前。
宁不言看着眼前的两个小辈局促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也知道为什么,索性就无视眼前的饭菜,让烛燎和静玉坐在自己的面前,而她很认真的询问道,“你真的要被掌门师兄逐出师门吗?”
不管是在哪里,修仙门派的宗旨都是有教无类,再加上修仙人的寿命普遍偏长,培养一个徒弟的成本和力气都很多,所以一般来说也不会有门派轻易地将自己的徒弟逐出师门,除非是这个徒弟犯了很大的错。
可是现在静玉怎么看都不像是犯了什么大错,而且同悲谷中也没有任何关于静玉犯了大错的声音,她好像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被无视。
这让宁不言觉得很不一般。
静玉听到宁不言想要询问的居然是这件事,颇有些惊讶,因为自从她入了同悲谷的门,知道了宁不言这个人的存在,就知道宁不言其实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一个人,她对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加入讨论。
可是现在宁不言居然主动打听起这件事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即便静玉的心里有再多的疑问,她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直接点了点头,“是,师尊让我滚出同悲谷。”
“滚?”在宁不言的记忆里,苏不知是一个合格的兄长,即便自己再怎么不近人情,不懂交流,他也从来不对自己有任何怨言,在钟不悔去世之后,苏不知就接过了照顾自己的担子,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孩子说滚?
大约是看到宁不言皱起的眉头,静玉的心里就开始发慌了,她急忙解释道,“宁师叔,我说的话都是真话,你不要不相信我。”
成了同悲谷的弟子之后,静玉第一次看到宁不言,就觉得宁不言貌美,想着自己若是宁不言的弟子该有多好。
但是宁不言不喜欢与人交谈,也不喜欢收徒,她能够成为宁不言徒弟的几率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所以她想看到宁不言,在今日之前几乎等于是奢望。
可是现在宁不言就在自己的面前,还询问自己的事情,这让静玉是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所以静玉并不希望宁不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于是她解释道,“师尊偏宠易修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这次门派试炼,我没有前去救下易修,已经引起了师尊的不满,再加上我和师尊顶嘴顶了两句,这才被师尊逐出师门了。”
这番话刚刚落音,宁不言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她看起来像是在思索,又好像是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询问。
烛燎看出来宁不言的挣扎,于是就大胆问道,“我虽然没有见到大师伯几次,但是我觉得师伯人还挺好的,并不像是你说的那样,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我没有!”静玉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完人,但是却也不是什么坏人,我确实是不喜欢易修,但是我也不是会害易修的人。我不过就是和师尊说,他对于易修的偏袒太过分了,是不是易修想要害死你,都是师尊授意的?”
烛燎听了这话,啧了一声。
静玉说的话确是是有些不好听了,就连烛燎自己都能够感受出来,在苏不知面前说这样的话,基本等同于找死。
现在静玉没有被苏不知杀死,也是她命大了。
烛燎刚想说静玉实在是想多了,这么说不合适的时候,宁不言就先开口了。
“你为何会这么说?掌门师兄有什么道理要害烛燎?”
今天,宁不言将静玉带回凝心峰的时候,是想了很多的,她在牢山没有找到易修,本来就有一些疑惑了,但是她的这些疑惑像是洒在地上的米,杂乱而又琐碎,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理顺这中间的缝隙。
可是当她回到同悲谷,听到静玉说自己被逐出师门的时候,她是震惊,然后就是无尽的思考。
前世的静玉应该是要死在同悲谷之中的,自从静玉死了之后,这一切都变样了,烛燎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同悲谷。
现在同样的时间,但离开同悲谷的人却换了一个,而消失的那个人却变成了易修。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宁不言知道的事情?
这怎么能让宁不言心里不产生怀疑呢?
“说害死烛燎,不过是我看见的易修想做的事情。”静玉张了张嘴,像是在顾忌什么,但是最终还是说道,“其实我没有说的是,我觉得我师尊,大约也是想要杀死我的。”
在门派试炼中,易修确实是尾随这静玉想要从静玉手里拿到铁原石的,那个时候烛燎也能够感觉到易修对静玉的杀意。
但那应该是易修的意思吧?
“你说的是师伯要杀你,不是易修要杀你?”烛燎有些不确定地和静玉确认。
“对。”静玉说道,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
“没有动机,为什么要杀你?”烛燎问道,“他是你师尊,你当他的徒弟也有几十年了,按理来说,他对你应该是有感情的,杀了你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的呀。”
静玉这人虽然有些时候相处起来并不是十分地友善,而且带着点孩子气,但是本人还算得上是堂堂正正,她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情,都会表现得十分明显。
烛燎有时候都不用猜静玉心里在想些什么,就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她在想些什么,就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心眼的人,为什么苏不知要害她?
难道说现在苏不知将静玉逐出师门,是为了能够让静玉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
“还能因为什么?不过就是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