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言原本是在妖狱之中和狼妖一起探究为何妖狱会裂开一条缝。可是那条缝裂开了之后,带来的不止是白色的光,还有更红的火焰,一下就烧死了不少妖,而那些妖在被烧死后,就留下了一颗颗妖丹。
在那一刻,宁不言就确定了,这所谓的妖狱,就是一个炼丹的炉鼎。她原本还想留下来探查一下,结果就看到了狼妖几乎快维持不住人形了,索性也不再研究了。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地上,用力地感悟地上的任何一丝异动,然后就在那一瞬间,原本还坚固无比的妖狱,在一瞬间凝成了宁不言手掌心上的液体。
还不等狼妖以及众妖反应过来,宁不言就抓着狼妖的手,召唤除了自己的剑,先御剑飞走了,“走吧,大约是烛燎来了。”
狼妖本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眼前关押她的妖狱被瓦解,那在妖狱外守卫的苍荣气急败坏地骂,而那些被关在妖狱里的妖在妖狱中散开之后,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跟着宁不言一起,看到了烛燎之后,她更少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轻飘飘的。
那是她的孩子,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的孩子。
可是正当狼妖想要过去的时候,宁不言却拦下了她,“先别过去,我们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在海边小镇的时候,宁不言便觉得烛燎会把同是半妖的猫耳兄妹照顾好,应当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现在烛燎身上布满了妖纹,还没走近他就能够感受到他的暴躁和愤怒,这就让宁不言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宁不言并没有见到过烛燎血踏修仙界,甚至她都不知道最开始烛燎为什么要杀了刀剑宗满门,她所看到的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现在她真真切切来到了刀剑宗,看着烛燎身上的妖纹和要杀人的眼神,她便有些害怕,她害怕烛燎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那是我的孩子,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要在他身边的。”狼妖大声说道。
宁不言刚刚出现,烛燎的注意力就全部都放在了宁不言的身上,他自然是注意到了宁不言这里的动静,也注意到了刚刚狼妖说的话。
于是烛燎放下了要杀了易修的念头,往宁不言这里走来。
“师尊,您没事吧?”烛燎担心地看着宁不言。
宁不言看着妖化之后的烛燎比自己高了几乎一个头,心想上辈子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如此高大,但是嘴上说的却是,“我没事,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且我还没有感应到你动了杀心?”
烛燎额上的禁制,就是宁不言感应他的法器。
将禁制种下的时候,宁不言就想着自己是要依靠着法器观察烛燎,只要是烛燎做了什么坏事,她甚至能依靠禁制的力量,杀死烛燎。
可是现在明明烛燎已经起了杀心,为什么自己没有感应到?
烛燎看着宁不言虽然是对着自己说话,但是眼神一直都在自己额上的禁制,心里其实是有点伤心的,但是好在宁不言是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他也收起了自己不开心,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尊,我因为刀剑宗的这些弟子,差点死掉。好不容易活着,您就只想知道我是不是动了杀心?”
委屈,不解和不甘,全部萦绕在烛燎的心头。
他分明记得,在海边小镇的时候,宁不言还捂着他的耳朵,让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怎么还在怀疑他?
他来这里分明就是担心她而已。
烛燎看着自己的徒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察觉到了烛燎身上藏着的戾气,似乎是自己说错一句话,烛燎就会入魔一般。
所以她也谨慎起来,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好在宁不言身后的狼妖看到了这一幕,主动挡在了宁不言的面前,“说风就是雨的,你若是不想让你师尊担心,就快些收起你的耳朵来,不要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烛燎听着这句话,觉得很眼熟,可是一看眼前的人,却觉得陌生,他搜寻记忆都没有找到有关于这个人的一点记忆。
就在烛燎愣神的当口,宁不言一只手抓着烛燎,另一只手抓着狼妖,给刀剑宗的人留下一句,“这两人我带走了,你们先看看妖狱如何了吧。”
妖狱?
宁不言居然在这个时候说了妖狱?
宁不言说这些话的本意不过就是提醒刀剑宗的人要去看看妖狱如何了,可就在这之后,就听到另一个声音大声喊道,“不好了,妖狱被破了,好多妖都跑出来了!”
烛燎原本还在想,为什么宁不言带着自己跑得如此之快,结果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刀剑宗大乱,还有根本藏不住的妖气溢出来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烛燎在心里已经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他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答,直到宁不言带着他和狼妖一起落地之后,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安全了以后,烛燎对于宁不言带着一起出现的狼妖有了更多的好奇,所以便也没有询问刀剑宗到底如何了,只是看着狼妖那张狰狞的脸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让我收起耳朵来?”
在刀剑宗的时候,烛燎就觉得在宁不言身后的狼妖很熟,但是偏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感觉到对他的熟悉,所以只能在这个时候询问狼妖。
狼妖微微一笑,“或许我这样你认不出我来,但是如果是这样呢?”
狼妖的话刚刚落音,她原本半张狼妖的脸就慢慢变成了人的脸,脸上的狼毛也尽数褪去,然后就呈现出一张带着野性的女人的脸。
这张脸和烛燎有七八分相似,不用别人说,也知道烛燎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烛燎自然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狼妖说道,“我和你长得如此相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狼妖看着烛燎似乎是在调笑,又像是在期待什么?等着烛燎的回应。
可是烛燎却也只是看着对方,不知道应该说该说什么好。
他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亲人,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亲人,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作为半妖,不管是在人类这里,还是在妖类那里都是不受待见的,所以只能将自己藏起来,最好不要让人知道。
他甚至想过自己的父母或许也不爱自己,所以自从有记忆以来,自己就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只能流浪。
可是现在凭空跳出来一个狼妖,隐晦地和自己说,他们之间有关系,烛燎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接受?
宁不言看着烛燎一动不动,嘴角也抿成一条直线的样子,便知道此时此刻的烛燎大约是无法接受,于是便开口道,“我们从刀剑宗出来以后得小心隐藏踪迹,不然可能会被刀剑宗宗主罗织找到,到时候我们可就麻烦了。”
宁不言在妖狱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妖狱是一个巨大的炉鼎,这个炉鼎随时随地都准备炼化在炉鼎中的妖族。
这个妖狱能关得下天下间所有的妖物,却对宁不言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在宁不言感到有异动的时候,宁不言就带着狼妖出来了,同时,宁不言还放跑了一些妖物,这些动作其实就是在给刀剑宗的人增加一些麻烦,这些麻烦几乎可以到了让所有修仙宗门都追杀他们的程度。
“怕什么?”狼妖听到宁不言这样说,便哼了一声出来,“现在是刀剑宗的人更害怕一些。这些修仙宗门总觉得我们这些妖族是霍乱天下的源头,所以只要见到了我们就喊打喊杀的,刀剑宗也说要杀了我们这些妖兽,但是结果呢?我们是被他们抓进炼丹炉里了。”
“你都知道?”宁不言问。
狼妖一听宁不言这样问,觉得有些好笑,“我这些年只是被关在了妖狱里,又不是被关傻了,我既然有办法把我儿子送出来,自然是知道这妖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刀剑宗的宗主究竟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宁不言微微皱眉问道。
狼妖听到宁不言这样问,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反而顾左右而言他,“我好不容易出来了,现在还狼狈不堪的,不如带我去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我们吃饱喝足了,再说说妖狱的事情?”
宁不言听狼妖这样说,也没有过多怀疑,便点头赞同了。而烛燎却能够感受到狼妖在这种做法之下的回避。
不过烛燎没有打算说,也没有打算做什么,只是等到宁不言带着他们母子两个找到了山野间的小山洞之后,烛燎才找到了机会给狼妖使了个眼色,想要让狼妖找个时间和自己谈谈。
狼妖在吃完晚饭后,便说自己许久没有自由自在地玩闹过了,要出去走走,宁不言嘱咐她小心一点,便不再多想,只是静静地坐在篝火旁边闭目养神。
烛燎看着宁不言和从前一样,依然没有什么太多的好奇心,便说道,“师尊,我去捡些柴火回来。”
宁不言听到烛燎这么说了之后,只是看了一眼烛燎点了点头,就在烛燎准备离开的时候,宁不言就又说到,“她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说什么的。”
这话一出,烛燎便知道宁不言大约发现了他和狼妖之间的互动,只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正当烛燎在想宁不言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在她眼皮底下做小动作,所以不开心的时候,他就看到宁不言正好在闭目养神打坐,似乎并不想和这个世间的一切有点什么纷争。
难道是他想错了吗?
刚刚分明有一瞬间,烛燎觉得宁不言的心绪是有波动的,可偏偏这个时候,却什么也感觉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