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苏不知会破罐子破摔,但是宁不言也没有时间多想了,她只是走到了苏不知的面前,问道,“我本来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招了?”
“为什么?”苏不知说道,“你若是不和我一条心,我怎么把你变成我的法器?既然成不了我的法器,那我把事情都告诉你又如何?我就是要你和我一样,活在痛苦之中!”
“你想把我变成你的法器?”宁不言皱了皱眉头,“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废话。”苏不知站起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对着宁不言说道,“我因为天资不够,不能进牢山,但是你从小就是我照顾长大的,你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既然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不动歪心思?我这辈子本来就没有什么机会修仙,是师尊带着我,把我生拉硬拽到现在这样的。”
说完这最后一个字,宁不言就看到了苏不知的全貌。
此时的苏不知不像是自己从前就认识的苏不知,他现在有一张极为苍老的脸,但唯独一头黑发显得格格不入,好像是被什么染上去的一样。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宁不言皱着眉头问道。
苏不知说,“我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这要问问你啊,我的好师妹,你是怎么把牢山之中那些黑雾全部都带走的?我现在连抓到黑雾的机会都没有了。”
宁不言听完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当年师尊进入牢山是做什么?她是想帮我看看我一个没有天赋的常人,如何能通过外力有了修炼的效果,最后和太师祖一样,找到了那些黑雾。那些黑雾本来是给我吃的,让我能够拥有与他们一样的修炼能力。结果好巧不巧,生出一个你来,我的修炼之路就这么毁了。”
“师尊死的那一年,我发现我正在极速衰老,我知道我的大限将至。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凭什么?是我的大限将至?我不过就是一个拼命努力想活下去的人,所以那个时候我问师尊,是不是可以将你当成我的法器?结果我却被师尊拒绝了,仅仅是因为你送了师尊一柄承情剑。”
苏不知说着,就将承情剑丢到了宁不言的面前,然后对着宁不言大笑着说道,“你不过就是一团死物,有了机缘才能修成人身,现在还因为会送东西了,所以师尊居然连我的性命都不顾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不知突然笑了起来,“我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了,你倒还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问我是什么意思?你若是真的想知道,那我可以马上告诉你,师尊当年去牢山之中找我,不过就是想为我寻一些天材地宝,让我能够活下去,结果她去了牢山深处,找到的却是你这个小婴儿。原本我还以为你真的就是被人身在牢山瘴气之中的婴儿,结果你造出承情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不仅仅是小婴儿那般简单。”
“恰逢此时仙盟大会开始了,师尊用你给她的承情剑在仙盟大会上大放异彩,然后我们的师祖,罗织就注意到了承情剑的不一样,在那之后我就与罗织有了联系,再之后的事情,静玉应该都告诉你了。”
明明像是自首的话,但是偏偏此时此刻的苏不知说出来,却像是在挑衅一般,他好像在对宁不言说,你看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但是你还是奈我何?
回想起静玉来找自己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将那些原本没有什么天赋的孩子送去了刀剑宗的妖狱,又在看到了钟不悔的承情剑被易修拿走。
后续的事情,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其中有什么猫腻。
但偏偏宁不言还是对苏不知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她咬着牙,觉得浑身发抖又发冷,有一股气从自己的心中溢出,最终她只吐出了几个字,“所以是你杀了师尊?”
这是明晃晃的答案,宁不言知道,苏不知也知道宁不言知道。
可偏偏此时宁不言还想着自己想要得到苏不知的回答。
苏不知轻笑着说道,“是。”
“你承认了?”宁不言咬着牙,身形几乎颤抖,“你就这样承认了?”
一直以来,宁不言都不愿意相信,带着自己长大的苏不知会是欺师灭祖的坏人,更没有想过这一切的源头居然就是苏不知。
所以她很是愤怒,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她需要苏不知给自己一个答案。
她要苏不知亲口承认,自己做下的恶行。
“我是承认了,那又怎么样?我不过就是杀了师尊,就像是师尊杀了师祖一样。”苏不知慢慢地靠近宁不言,脸上带着一丝不明所以得笑容,“现在你出现在我面前了,烛燎也在外面了,只要你们还在这里,那就是我的瓮中之鳖!”
还不等宁不言反应过来,她的脖子就被苏不知给扣住了,她本想挣扎的,可是不知道苏不知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法,居然让宁不言觉得自己的气息不稳,最终瘫软,只能像是一个被灌了睡眠散的人一样,任人摆布。
就在苏不知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死的时候,突然听到烛燎喊了宁不言一声,“师尊!”
烛燎怎么进来了?
宁不言想喊烛燎离开,但是偏偏自己怎么也动弹不了,只能歪着头看着烛燎,用眼神示意烛燎快些离开。
可是现在看到宁不言被困,烛燎即便是看懂了宁不言的眼神,也不可能临阵退缩!他看着苏不知的手掐着宁不言的脖子,眼睛里的怒火倾泻而出,“你若是还想活着,就放了我师尊!”
苏不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烛燎,问道,“我知道你让我师妹从前世穿越回来,我怎么可能还能让你们两位留在这世间?原本我师妹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能耐着性子好好骗一骗,但是现在我骗不了了,那自然是破罐子破摔了。而且你来了也正好,刚好可以和你的好师尊一同去死!”
说着烛燎就看到整个清心殿像是生了灵智一般,开始疯长,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却像是这清心殿的腹中,慢慢地被吞噬进腹中。
本能让烛燎感知到危险,他想冲到宁不言身边,将苏不知打死,但是在烛燎动身的那一刻,苏不知就放下了宁不言自己逃命去了。只留下宁不言躺倒在地,不得动弹。
看着宁不言这般模样,烛燎才觉得事情不太妙。
“师尊,你怎么了?”烛燎想要抱起宁不言瘫倒在地上的身体,却发现宁不言的身体竟然有千斤重,他不论如何都无法将宁不言的身体抬起来,只能看着宁不言一点一点地与这几乎要活起来清心殿融为一体。
是清心殿要吃了宁不言?
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突然从烛燎的心中升起,他开始害怕,所以用尽全力抓住了宁不言,大声对宁不言说道,“师尊,快起来,你不能躺在这里,你躺在这里会死的。”
“快……走……”
宁不言看着烛燎如此艰难地想要将自己救下,自己作为师尊应该保护他的安全,将他带离此地,可是偏偏此时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但自己不能动,也走不了,不代表烛燎走不了。
所以宁不言便逼着烛燎离开。
“不要,师尊,我不走。”说着,烛燎就抓着宁不言的胳膊,慢慢慢慢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清心殿的腹中归于平静之后,突然就有了一个声音出现,“你倒是懂得因地制宜的。”
“师祖过奖。不过就是找了一些致幻的粉末,洒在清心殿之中,他们只要催动了自身的情绪,就会中招,本来宁不言是不会中招的,但是谁让她动情了呢?”
苏不知从暗处再次走出来,而他的身边也跟着一个看起来很面善的人。
他一身锦缎华服,衬得人气质不凡,只是这一身气质,与那张少年一般的脸并不搭。如果看不习惯的话,会以为他是偷穿父亲衣服的小孩,让人无端生出轻蔑来。
只是即便这样,苏不知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可怕的人一样。
那人笑着看着宁不言,还有宁不言身边的烛燎,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烛燎的额间,“早就听你说过,宁不言的徒弟,额间有她种下的禁制。我本来以为没有什么,结果一看,居然是上好的炼器材料,不愧是天外陨铁化成的人,她不管是给人炼器,还是种下禁制,都拿最好的材料去做。”
看着宁不言的那张脸,再看看烛燎的那张脸,那人突然笑了一下,“没想到,我罗织竟然有一天能够看到我的半妖儿子。”
“什么?”苏不知原本还站在罗织的身后,想着罗织接下来会做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应对,结果下一秒就听到罗织说了这句话。
罗织倒是不介意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破,甚至还有些得意地说道,“这半妖,身上有我的血脉,换言之,他是我的儿子。”
看苏不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罗织像是觉得新奇,于是便将烛燎的脸摆正来,然后自己的脸再凑上去,“现在看看,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