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定玹进宫求见其殷,为了不被君臣之礼束缚,其殷让太监宫女们全都退下,好与定玹说些体己话。
“皇上,您知不知道最近有一本书在民间大肆流行?”定玹语带神秘地问道。
“这朕哪里知道。”其殷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笔批改奏折。
“就是这本,皇上请过目。”
其殷只轻轻瞥了一眼深蓝色的书皮,说道:“左不过是一些通俗志怪、稗官野史罢了,不值一看。”
“皇上您就看一眼嘛。”定玹执著地将书递到了其殷眼皮子底下,其殷这才看清书名是《人鲛传》三个字。
“这是......”其殷忙放下毛笔和奏折,接过书来大概翻了翻,发现故事情节竟与他和青谖之间的经历有雷同之处,再一看作者署名为:慕雪先生。
其殷一看这个名字,再看定玹热切的表情,便说道:“这个慕雪先生不会就是你吧?”
“正是卑职。”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胡编乱造,消遣编派朕和皇后,还有脸拿到朕面前来,难不成还想邀功?”
定玹一听赶忙跪了下来,道:“卑职有幸目睹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经历之后,实在是有感而发,不吐不快。再说了,卑职已经隐尊者讳了,也无任何贬低、扭曲之处,只是借二位为灵感写了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传奇罢了。”
“知道分寸厉害便好,朕谅你也不敢太过妄为造次。”
“皇上英明,多谢皇上。”
“起来吧。不过等朕看完,如有不妥之处,你务必删除。”
“只怕来不及了,皇上,此书已经火遍书市了,梨园的折子戏都编排出来了。”
“果真如此火爆?那你为何现在才拿过来给朕瞧,岂不是先斩后奏?”
“卑职一开始也是随手写写而已,压根没想到这《人鲛传》一经面市就广受欢迎,让人始料未及,所以汇报的时间就稍微晚了一点点。”定玹略显心虚地说道。
“看不出你小子还有两把刷子,不过是不是侍中郎这个职务太过清闲了,所以你才有闲情逸致写起书来了?”
“皇上明察,卑职都是白天当完值之后,晚上回去点灯熬油写的。”
“怪不得时间一到,你就急急忙忙地往家赶,原来如此。起来吧。”
“皇上恕卑职无罪,卑职才敢起来。”
“你先起来,有没有罪待朕看完再做定夺。”
定玹起身,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另外一本书,说道:“卑职还有一个好东西要敬献给皇上,皇上请看。”
其殷见书面上写着《锦绣春色图》,只当是什么风景画册,便接过来随手翻了下,没想到里面竟然是男女**的春宫图,十分露骨,不堪入目。
其殷赶忙合上,正要发火,定玹赶忙说道:“皇上这可是卑职在书铺高价买来的叶滕玉的遗作,您瞧瞧这画功、这用色,简直是极品啊。”
叶腾玉是前朝已故的宫廷画师,擅长画春宫、山水、人物等,英年早逝,死后画作水涨船高、闻名于世,为朝中大臣、文人墨客争相收藏。
“废话,这种东西是用来看画功、用色的吗?就是再好,它也是春宫图。”
“你们在说什么?”这时青谖走了进来。
定玹忙要行礼,青谖连忙摆手示意不必,做皇后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人们一见面就对她点头哈腰,礼数不断。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青谖刚想伸手,就被其殷藏在了身后。
可这难不倒青谖,她略施仙法,书便自动飞到了她手上,她翻开一看,立即羞得脸通红,赶紧合上了。
定玹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说道:“卑职告退。”说完一溜烟地跑了,留下青谖气鼓鼓地瞪着其殷。
“青谖,你听我解释,是薛定玹那小子......”
“你别说了,你们俩在一块儿,准没好事儿。”
“倒也不全是,你瞧这本《人鲛传》,就是定玹写的,听说在民间颇为畅销。”
“《人鲛传》......难不成写的是我们?”
“可不是嘛。”
“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跟他说了?”
“哪有,朕什么都没说,都是他自己虚构的。”
“那我倒是要看看。”
“朕和你一起看。”
于是其殷抱青谖坐在自己腿上,两个人开始翻看起了《人鲛传》。
此书讲的是落难皇子赵珏与南海鲛女阿殊冲破身份阻隔,追求情爱自由、情欲自主的故事,里面还穿插着一些志怪传奇,颇具戏剧性与可看性。
不得不说定玹还是有些文采和想象力的,凭借着其殷和青谖两个原型,延伸出了不一样的故事。
其殷和青谖一页页翻过去,一开始还有些带入感,后面便逐渐被情节吸引,看得入神起来。
故事最后的结局是阿殊被斩断鱼尾,沦为凡人,赵珏为阿殊放弃皇位,与她一起离宫,隐姓埋名,远离红尘,长相厮守。
掩卷读罢,两人为赵珏与阿殊历经千辛万苦,依然不离不弃,终于厮守一生而唏嘘喟叹不已。
“这真是定玹写的?他不是热衷于算命捣药嘛,没想到还会写书?”
“朕也小瞧他了,改明个重重赏他。”
“慕雪先生,这定玹还对小雪念念不忘呐?”
“是啊,别看他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对小雪倒始终是一往情深,痴心一片。”
“唉,可小雪早已音信全无,与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又何必自苦。”
“感情的事,最难的就是放下,由他去吧。”
“哎,你就没想过给他赐一门婚事,让他成个家?”
“这你倒是提醒了我,他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依你看满朝文武中,谁家的姑娘合适呢?”
青谖想了想说道:“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尚书家的千金,前些日子在后宫宴席上见过,不过还得再观察观察、物色物色,不能急于一时。”
“说得是,亏你心细,倒热衷起帮人做媒来了。”
“自己幸福,当然希望别人也能幸福,何况他还是你的好兄弟不是。”
其殷凑近了青谖,使劲地闻了闻,青谖问他闻什么呢,其殷说道:“朕闻闻你这身上的烟火味儿是不是变浓了,肯操心会办事了。”
“落入凡尘,自然不能免俗。既为皇后,也得学着打理后宫事务,这样才能当好你的贤内助不是?”
“委屈你了,其实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乖乖地陪在朕身边就可以了。”
“哪能什么都不做呢,那我岂不成废人了,再说我并不觉得委屈,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其殷听了心中一动,起身牵起青谖的手就往寝殿走,走了几步,其殷又回头拿起了那本《锦绣春宫图》。
“你拿它干什么?”
“学无止境,还当勤勉好学。”
“不要脸......”
“待会你就不这样说了......”其殷说着将青谖推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