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时空里无时间感、无空间感,没有声音、色彩,是完全与世隔绝的真空世界。一开始齐殷差点疯掉,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
幸亏齐殷有在广源寺修行的经历,他不由地回想起圆觉方丈曾经说过,修行禅定的佛僧,经由熄心止念,可进入甚深微妙的法界里,有时能神超形越,“促一刹那而非短,延无量劫而非长”,不受时空的影响。
师父还说过佛界曾有一位得道高僧玄寂大师,他在长安无稽山修行的时候,有一天淘米做饭,在等饭煮熟之前,他就顺便打坐一会儿,这一坐就在山洞里入了定。等他出定之时,米饭早已霉坏,算算时间,他这一坐竟有半年之久,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齐殷心想此时此境大概只有佛法能救他了,要不然这么巨大的未知和恐惧以及空虚感,迟早会把自己啃噬殆尽。
于是齐殷按照圆觉方丈曾经传授的口诀开始盘腿静坐,双目微合。澄心净虑,凝神绝念。了了于心,如如不动。
一开始很难入定,不过齐殷试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没放弃,后来终于有一次成功入定,等醒来之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愉悦感贯彻身心,令人振奋至极。
经过成百上千次的努力,齐殷终于可以熟练地入定,而且入定的时间越来越长,内心的煎熬感也越来越弱。
冷静之后,齐殷猛然想起刚出下山时,圆觉师父还送给了他一本秘籍《禅那般若功》,他一直随身带在身边,之前虽然抽空研究过好几遍,不过都不得要领,此刻再翻出来看,竟觉得有些顿悟。
身陷绝境唯有自救,就当是闭关修行好了。齐殷每日出定之后,便开始练功。禅那般若功分为心诀和招式两部分,齐殷选择先练容易上手的招式。
也不知过去多久,久到齐殷早已忘记吃饭、睡觉是什么一种感觉,齐殷终于将禅那般若功的一招一式练得烂熟于胸,得心应手。
接下来就是高深玄妙的心诀部分。齐殷先试着按照书上所述盘腿端坐,凝神忽虑,舌抵上腭,闭口调息。再试着体会“神气冲澹,自内达外。心包太虚,量周世界。截断众流,与诸佛契合......”等高深内涵。
随着慢慢练习,齐殷渐入佳境,能够明显感觉到身心之中,似虚烟绵绵若趣,此烟缕缕不断,最后烟消云散,此心已寂然无声,此身已兀然而起,高达虚空之上。
而后呼吸从毛孔中化作八万四千缕云蒸雾散,心境自然明悟,就像是一个盲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直至最后穿透时空的迷瘴,终于达到佛性流布全身,上下十方横贯自在,往古来今纵心自由的无上境界。
所谓禅机无限,对禅那般若功心诀的领悟也没有止境,齐殷深刻感受到每多领悟一点,招式上练起来就更加出神入化。
就这样齐殷全身心地投入练功之中,全然不知时光正飞速流逝,全然不理会自己的头发、胡须皆已花白。
当齐雪将齐殷放出,打破结界,齐殷才知晓自己神功精进。
所以当子翊出现,齐殷不仅心中无畏无惧,反而有些期待与他一战,正好试试禅那般若功到底威力几何。
几招下来,子翊发现齐殷的功力的确进步不少,起码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了,不过纵然他多练了几百年,也难以与他千年的修行相抗衡。
在一旁观战的小璃准备随时出手相助,却发现齐殷压根不是子翊的对手,心中更加对子翊崇拜有加。
又打了几个回合之后,齐殷被重重地打倒在地,一口鲜血往上翻涌,却被齐殷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青谖赶忙挡在齐殷面前,说道:“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子翊越是看到青谖如此维护齐殷,心里越是怒火中烧。
“让开!你越是维护他,他就越非死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过我们?”
“青谖,别服软,此刻我们脚踩枯骨,已近黄泉,没什么可怕的。”青谖听了握住了齐殷的手。
“魔君,动手吧,别忘了还要到魔后那里复命呢。”小璃怕子翊心软,在他耳畔说到。
子翊见两人十指紧握,便使出一击灵力,两人为了躲避不得不放开了手。齐殷赶忙起身,与青谖合力共同对付子翊。
三人脚下的骷髅被踩得铮铮作响,空中的亡灵冤魂不散,因为有青谖的加入,齐殷和子翊都有了顾忌,打得束手束脚。
子翊失去耐心,想速战速决,对着齐殷打出致命一击,齐殷胸口再次遭受重创,彻底瘫倒在地。
小璃立即上前用流火鞭卷住他的脖颈,说道:“看你还服不服?还要打吗?”
齐殷口吐鲜血,空中的幽灵嗜血而聚,通通朝齐殷聚拢过来,啃噬得齐殷浑身如针刺刀剜一般。
青谖赶忙上前不住地挥赶着幽灵,一边与小璃交手,流火鞭在齐殷的脖颈上越勒越紧。
“你们俩别打了,我服气,我确实打不过你,我跟你们回去就是。”齐殷望着子翊,憋着气,虚弱地说道。
子翊仰起头来,轻蔑一笑,接着望了小璃一眼,示意她松开鞭子。脖颈上的束缚刚一解除,
齐殷便迅速捡起一个沾满鲜血的骷髅头朝子翊砸去。
子翊本能地以袖袍遮挡,齐殷趁机将聚拢的幽灵朝子翊身上打去,接着使出禅那般若功一招斗转乾坤,设置出了重重镜相迷瘴,变幻出无数个齐殷和青谖,一时间难辨真假。
小小的幽灵不足为惧,小小的迷瘴也逃不过子翊的法眼,纵然幻影碎了又生,最终子翊和小璃还是将其一一击碎,可这小小幻术却在生死攸关之际,为齐殷和青谖争取到了关键性的时间,此时他们已经误打误撞飞离了枯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