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重臣好似炸开了锅。
“西南前些日子不是刚刚平定吗,现下怎么又跳了出来?”
“这些西南蛮子究竟想干什么!”
凌清宴听着众人的议论,面色略沉,与谢容与交换了一个颜色,均没有开言。
而马尔泰与谢疏言,似乎也目光交流片刻,最后由谢疏言上前。
“父皇,儿臣以为西南一事不可再拖,上一回首辅大人也不知是如何平定的,怎会短短时间又反扑回来?”
凌清宴在他开口时便料到,话锋一定是对着自己的,所以当他攀扯完后,凌清宴才掀了掀眼皮回怼道:
“南陵一日未灭,自然贼心不死。五皇子若想一劳永逸,倒是可以带兵一举灭了南陵。”
宁悠然在后头暗自好笑,若说寻花问柳吃喝玩乐,谢疏言可算是人中龙凤。
但说到领兵打仗,只怕要做妥妥的缩头乌龟。
果不其然,谢疏言变了变脸色,立刻推脱,“我若去了西南,京中盐赋一事要怎么办?”
马尔泰生怕他不是凌清宴的对手,给自己一派悄悄示下,马上便有朝臣附和,“隔行如隔山,五皇子一向不问边疆战事,怎能带兵出征?”
“这可如何是好,大将军已经在东南海域守护,一时半会也回不了京城,南陵一事难道就这么放着?”
皇帝听着众臣议论纷纷,脸色越发黯淡。
此时京中能用的不过凌清宴一人,他若一走,马家势必再起别的心思。
可他若是不去,西陵蛮夷必会疯狂攻城略地,到底还是攘外重要一些。
“众位说得在理,”谢疏言趁着人多起哄,“首辅大人经验丰富,对西南又比咱们都了解许多。由首辅大人领兵征讨,想必事倍功半!”
宁悠然眉头微蹙,西南忽然动乱本就有些可疑,她甚至怀疑有人背后推动,目的就是为了让凌清宴远离京城。
眼下谢疏言又这般极力推荐凌清宴出征,显然南陵一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处,她不由替谢容与和皇帝暗暗担忧。
谢容与一派自然不能眼看这些人起哄而不理,于是也出言反驳起来。
一时之间,朝下众臣甚是纷乱。
皇帝沉眸看向凌清宴,目光中带着探寻之意,“首辅如何看待此事?”
朝下立刻鸦雀无声,目光都落在凌清宴一人身上。
相比马家和京中的动乱,凌清宴更担心的是边疆战乱。
若是马尔泰此时联合番邦,自己就算守住了京城又如何。
况且,此时京中有谢容与看护,自己多少还放心些。
先斩了马尔泰的助力,他还能如何借势!
“南陵之事不可小觑,臣愿领兵再平战乱。”凌清宴眸色清冷。
皇帝好似松了口气,马尔泰与谢疏言眼中也带着得逞的自得。
宁悠然忽然觉得,凌清宴在朝中委实有些不容易。
散朝之后,宁悠然借着上报的机会,去了一趟上书房替皇帝诊脉。
“圣上体内只有些许遗留的毒素,再吃十日汤药应该就没有大碍,但是之后仍需每日服些补气的药丸。”
宁悠然早有准备,从腰间解下一个药瓶奉到谢容与手中,叮嘱了几句之后,忽然听得皇帝开声询问。
“朕今日命首辅前往西南,你可会有不舍?”
宁悠然微怔,他这话说得甚是轻松,甚至有些玩笑的意味,可宁悠然心中却不敢有半点放松。
帝王的玩笑,稍有不慎便可能变成要命的砒霜!
他如此询问,不过是想探寻她夫妇二人的忠心罢了。
宁悠然忽然有些不适,自己与凌清宴全力辅助,他竟然还要如此试探!
“凌清宴为圣上分忧,为大徵平乱,臣与有荣焉,不敢有半点儿女情长!”
既然他想听漂亮话,宁悠然就把话说得漂亮。
皇帝弯了弯眉眼,似乎对这话很是满意。
朝一旁内侍递了个眼色,内侍立刻端着赏赐上前。
宁悠然也不推辞,恭敬接下,又叮嘱了几句养身之事,便告退出了上书房。
回府的路上,她看着马车中那些金银,心中也不是没有快乐。
无论何时何地,钱财才是傍身的至要之物,也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关键。
自己就应该这般努力搞钱,何必理会那些扑朔的男女之情。
回到南苑,程木等人已经在收拾行装。
宁悠然心中明白,出征刻不容缓。
既然今日已经定下此事,凌清宴这两日应该就要出发。
此时她心中已经没有芥蒂,大大方方进了东院。
凌清宴正在打点贴身的行装,见她进房,眼中划过一抹讶异。
“西南干燥寒冷,我替你准备一些油膏,还有你的药丸,我也会给你多配几日的剂量。”
宁悠然帮着他收拾起来,语气好似普通朋友那般。
既没有怨气,也没有亲密,听着甚是平淡自如。
凌清宴心中忽地有些堵滞,本以为她此时前来是为了和缓二人的关系,没想到竟然这般冷淡。
而且她似乎忘记了昨日的事情一般,那种淡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凌清宴今日本就有些烦躁,眼下脸色更加阴云密布。
“你究竟要做什么?”他握住宁悠然的手腕,打断她收拾衣物,“这般阴阳怪气,有意思吗?”
宁悠然既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反倒平和地看着他。
“你马上要出征了,咱们可不可以都心平气和些?”
“昨日的事情是我太鲁莽了,日后不会再这样莽撞。你骂也骂过了,罚也罚过了,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凌清宴眸底一抹伤痛掩藏得极好,过去?怎么可能过去!
昨日说过什么绝情的话,她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吧,可自己却记得一清二楚!
“绝不可能过去!”凌清宴目光倏地森冷,“你别以为示弱,我就会放你一马!此事待我回京再说!”
宁悠然淡然笑了笑,“那就等你平安回京再说吧。”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衣物,转身出了屋子,留下凌清宴一人有些呆愣站在原地。
她这是怎么了?那种不争不辩的平和,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