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宴还从未为了某个人，或某件事这般纠结过。
即便当初在意宁萱萱的想法，也没有为她这那么思前想后！
这个女人就如同蛊师一般，在自己身上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蛊。
好似无形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在一点点牵引着他走入一条不明之路。
这一路是而是明媚桃源，时而又是万丈深渊，这种未知实在令他有些胆战心惊。
出征之际，他本不应该为儿女情长多费心神。
可偏偏这种思虑一旦萌芽，便难以遏制。
凌清宴将手中衣物重重一摔，带着一身的煞气在桌前坐了下来。
回了西院之后，宁悠然没有歇息。
从柜中取出大堆药材，又命小樱在院中烧好药炉，准备开始替凌清宴配药。
“这么晚了，夫人还要配药吗？”小樱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傍晚。
宁悠然若有所思看了看桌上的药材，脸色有些凝肃。
他这次西征不知要去多久，想来比之前只多不少。
要配的药分量不少，而时间又十分紧迫，宁悠然准备熬夜替他配药。
“今夜替我准备些宵夜。”宁悠然叹了口气，开始分拣药材。
吃过晚饭，她便开始熬药研磨，一直忙到三更，才将第一种药丸全部制好。
宁悠然揉了揉实在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索性趴在桌上盹了起来。
也许是连日有些累了，宁悠然竟然很快便入睡了。
直到清晨小樱过来轻轻披衣，才将她从梦中唤醒。
“夫人，你昨夜就在这里睡的……？”小樱看着桌上凌乱的药材，和宁悠然微微泛青的眼圈，有些难以置信。
宁悠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梳妆吧，准备上朝了。”
小樱实在有些不解，夫人好好的首辅内眷不做，为何要将自己弄得这般疲惫。
一夜未睡又要赶去上朝，简直比当家主母不知要辛苦多少倍。
可宁悠然似乎不知疲倦，今日下朝之后，她不准备再去大理寺了。
凌清宴出征在即，今夜只怕还要熬夜再做剩下两味药丸。
出门时，府门外只停着一辆马车，却不是凌清宴的马车。
宁悠然知道他没有等自己便出府上朝，心中也不以为意，不紧不慢上了自己的马车。
或许是西征之事已经敲定，朝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下朝甚早。
宁悠然先出的朝堂，凌清宴虽然没有跟上她，目光却还是时不时地瞟着那纤瘦身影。
见她上了马车，心下有些怅落。
后日自己就要出征，她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
今日一早他故意没有等宁悠然，想看看她是否会与自己怄气，谁知她也没有多言半句。
凌清宴回到府中，见她的马车停在府门外，有些讶异，朝管家询问，“夫人在府中？”
管家以为他想过问宁悠然的行踪，立刻汇报，“是的，回府之后就一直在西院没有出来，也没有出门。”
凌清宴蹙眉看了看他，宛如看着狗拿耗子的神色，看得管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便赶忙勾下头去。
……
翌日，宁悠然将所有的药丸准备妥当，心中好似也卸下一个包袱。
她抱着装好药丸的锦盒到了凌清宴房中，本想放下就走。
没想到他正好在房中看书，宁悠然只好进屋，将盒子往他跟前一放。
“这些药，最够你服用两个月，若是两个月西南还未平定，我再想法子给你送药。”
“就算公事繁忙，你也千万记得按时服药。寒毒不容小觑，一旦发作，是什么滋味你是知道的。”
她说这话就像一个大夫在交代病人，有的不过是对病患的叮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切。
凌清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疏离，尽管有些怒气，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不快。
于是淡声“嗯”了一声，又接着低头看书。
宁悠然抬了抬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外。
她那夜便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被他的情绪左右，眼下自然说到做到，情绪不会再有半点波动。
回到房中，宁悠然闲适地在榻上懒躺片刻，便起身看小樱与嫣儿绣花，三人说说笑笑倒也十分惬意。
宁悠然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般放松，原来放空之后这么开心。
翌日。
宁悠然照常早朝，出门时见东院院门大开，里头却好似人去楼空。
“大人已经出发了？”她走到门边，朝管家随口询问一声。
“是，一早便出征了。”
管家垂眸，眼中神色有些复杂。
今日一早，他家大人便好似逃也一般，静悄悄地离开。
眼下夫人又好似不知道他已经出征，他夫妇二人到底在搞什么？
宁悠然却没有觉得意外，点点头，上了自己的马车，准备前往大理寺。
好几日没有在大理寺当值，宁悠然一到监管司，程留便立刻起身相迎，但是一想到那日的尴尬，他又有些迟疑。
“今日又有新人到任，你若无事，便带带新人吧。”程留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她。
宁悠然知道他顾忌自己的身份，于是爽朗笑笑，“你我既不是第一日共事，也不是最后一日共事，难道以后都要这般磨磨唧唧？”
程留愣了愣，忽而笑了，“那倒不会。”
二人说话间，同僚已经将新人引到司中。
“马钰儿前来上任。”
宁悠然讶然转身，只见一身官服的马钰儿，精神抖擞地站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怎么会到大理寺来？
程留并不知道二人有何过往，正儿八经将马钰儿托付道宁悠然手上。
“马司勤，你日后便跟着宁悠然，从简单的案宗收纳开始学起，若有案子，我们也会带你一同查探。”
“是，程大人，”马钰儿转过脸，微笑看向宁悠然，“宁司正，日后还请多指教。”
宁悠然眸光微闪，点点头，“指教不敢，都是同僚，应当的。”
她对马钰儿的到来并不算排斥，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调任此处，但宁悠然觉得她似乎没有恶意。
三人正在寒暄，宁萱萱恰好进屋，抬眼看见几日不见的宁悠然，目光陡得阴鸷，正要上前挑衅两句，忽然看见那背对的身影转过身来。
“马钰儿？”宁萱萱陡然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