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宴一派的不满,正欲反驳,皇帝发话了,“凌首辅、宁司正。”
“臣在。”两人一同上前,并肩而立。
“你们意下如何?”
除了同意还有别的选择吗?这显然是通知,不是商议。
“臣愿为皇上分忧。”
朝廷中无烽烟的战争到此结束。
百官陆续从金銮殿中出来,有三三两两聚到一起低声议事,也有孑然一身快步往外走的。
宁悠然和凌清宴是前后脚出来的。
“宁悠然。”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宁悠然放慢脚步,正欲回头,凌清宴已走至她身旁。
宁悠然猜他是想说江南灾祸的事,没有主动问,步子放缓了不少。
“到了江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他只叮嘱了这一句。
见凌清宴面色沉重,宁悠然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最终落到马尔泰的身上。
在朝廷上宁悠然就看出来了,马尔泰是有意让凌清宴下江南,或许是想趁机搞事情。
马尔泰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突然站定脚步,回头朝两人笑了笑。
距离隔得并不近,宁悠然顶着日头打了个寒战,笑得怪瘆人的。
周围不断有人走过,人多眼杂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默契地没再出声。
由于江南的灾情已经搁置了半月有余,皇帝的意思是越早出发越好。
凌清宴只留了三日的准备时间,算算路程,他们约莫下旬可抵达江南。
这三日里,宁悠然忙得晕头转向,不仅要安排好凌府的事务,还要处理手头积压的公务。
就这样,她还抽空给凌清宴开了新的药方。
江南那边气候与京城大不相同,湿寒之气很重,宁悠然担心凌清宴体内的寒毒会加重,便提前备了药和新的方子。
凌清宴同样忙得脚不沾地,通宵一夜才将书案上的奏折看完,掐着酸涩的眉心准备在榻上小憩一会。
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凌清宴撩袍坐回书案前。
这种时候来找他的除了程木就是宁悠然。
但凌清宴猜错了,出现在书房内的是宁萱萱。
“清宴。”宁萱萱噙着笑朝他走近。
凌清宴皱眉,以前听到宁萱萱这么喊他没什么感觉,现下怎么泛起阵阵恶寒来了。
不等他细想,宁萱萱已经扭捏地站定在他身侧。“清宴,听父亲说你明日要下江南了。”
“嗯。”凌清宴揉了揉太阳穴。
宁萱萱咬唇,“江南时发天灾,你可千万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嗯。”
“衣物都收拾好了吗?听说江南那边比京城要冷许多,你记得多穿点,别生病了。”
“嗯。”
凌清宴冷淡的态度让宁萱萱无法接话。
她思来想去,还是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红着脸递了过去,“这是我亲手绣的。”
凌清宴扫了一眼,没接。
宁萱萱举着的手有些发酸,眼睛也有些发胀。“清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还是…姐姐又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了?”
凌清宴觉得这些话很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叹了口气,不想再和宁萱萱纠缠,干脆拿走她手上的荷包,“好了,你回去吧。”
宁萱萱眼睛一亮,“那里面的信…你记得看。”
凌清宴点头。
宁萱萱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走到书房门口又叮嘱了一句:“一定要看啊。”
书房重新安静下来,凌清宴将荷包拆开,里面确实装着一封信。
他并不关心信上写的什么内容,只是无聊了用来打发时间。
入眼就是“清宴”二字,后面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让他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字里行间都是暧昧的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妻子写给丈夫的。
凌清宴看完情绪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有些意外,宁萱萱会写这么肉麻的信给他。
信被他随手搁到一边。
门再次被敲响。
不知怎的,凌清宴竟有些期待,程木被派去采购一时回不来,那就只能是…
“凌清宴,我进来了?”
“咳咳…”凌清宴正了正神色,“进。”
宁悠然抱着好几包药疾步走向凌清宴,看样子最上面那包已经摇摇欲坠了。
她一股脑地将药“卸”下,拍拍手松了一口气。
凌清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药,堆得比奏折还高,“你在干什么?”
“给你备药啊。”宁悠然叉腰,“去江南又不是一日能到,若是在路上有什么意外能保你不死。”
凌清宴黑脸。
宁悠然眉头一皱,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眼睛一聚焦,便看到了案角信上的内容。
“清宴…”她不自主地念出了信上的内容,仅是粗略扫视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凌清宴背后一僵,宁悠然在看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大掌一拍,按住了信。
宁悠然被吓一跳,翻了个白眼,狗男人!不看就是了,这么激动干什么?
“放心,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不会说出去的。”宁悠然眨了眨眼睛,甩了个“你放一百个心”的眼神过去。
凌清宴心一乱,想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
“又不是没让你看。”他主动将信递过去,“都是些废话,想看就看,不用偷偷摸摸。”
“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了,是你不害臊,心上人写的肉麻信就这么摆在书案上,是生怕别人没看到吗?”宁悠然撇嘴。
凌清宴皱眉,心上人?指的是宁萱萱吗?
“是你误会了,信是宁二小姐主动给我的,并非我与她私下有联系。”
“哟哟哟,宁二小姐,怎么不喊人家萱萱啦?”宁悠然忍不住阴阳怪气。
凌清宴捏着信角,手都在发颤,是被宁悠然气的。
“我与宁二小姐没有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别想多了,我会跟她保持距离的。”
宁悠然连连后退几步,“得得得,不用解释,你爱跟谁有关系就跟谁有关系,不用告诉我,我也不关心好吧。”
凌清宴撑着桌角站了起来,“你…”
宁悠然吓得又退后几步,“停!我现在就走,药钱记得让库房拨给我。”
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