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
凌清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指节一握,手中的信纸就皱成了一团。
书案上的药包还杂乱地堆着,还有宁悠然写的新方子也搁在旁边,不知怎的,看到这些凌清宴气顺了不少。
只是一想到宁悠然误会他和宁萱萱的关系,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心口便堵得慌。
翌日清晨。
去往江南的马车已经备好,由于是去赈灾,那边的情况尚不清楚,他们的随行物品能少则少,随行人员也十分精简。
宁悠然只带了三个贴身侍女,云儿、小樱和灵仙、
黄嬷嬷年纪大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磨,宁悠然不忍心让她长途跋涉。
至于凌清宴,程木是形影不离的,至于那些暗中保护的暗卫,宁悠然猜测只多不少。
由于云儿三人不懂骑马,干脆和宁悠然共乘一辆马车。
车厢内空间很大,就算坐四个人,宁悠然也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躺在软榻上披张毯子沉沉睡去。
凌清宴和程木骑行在马车两侧。
时至正午,按原本地行程他们应当已到驿站,但现在看来,速度要慢了许多。
车夫一边紧张地抹着汗,一边加快了速度。
“能否慢些?夫人睡着了。”小樱推开一边厢门小声问道。
若不是马车颠簸,宁悠然睡得不安稳,她也不多生事端。
车夫不敢擅自做主,转头去看凌清宴。
凌清宴目不斜视,没有对两个人谈话作出反应。
小樱虽委屈,但不敢多言,蔫蔫儿地缩回了车厢内。
“慢些。”
车夫闻声一愣,看看凌清宴又看看路,确保自己没听错才应“是”。
“程木,交给你个任务。”凌清宴压低嗓子。
程木当即竖起了耳朵,神情严肃,“但凭主子吩咐。”
“让你骑两匹马到江南,能做到吗?”
程木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没想到凌清宴来这么一句。
他“啊”了一声,木头般的脸出现一丝裂痕。
凌清宴侧目,一记狠利的目光杀去,程木顿时乖乖闭嘴了。
“保证完成任务。”程木不明不白地接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正要问为何要骑两匹马到江南,凌清宴已经将手中的缰绳甩到他手上,转身跳到马车上,在程木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进了车厢。
“王爷。”
马车内的三人皆是一惊,下意识想站起来行礼,但头抵到马车顶部也无法站直,于是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出现在凌清宴眼前。
凌清宴摆了摆手,朝她们身后使个眼色,示意她们不要出声吵醒宁悠然。
小樱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立马反应过来一手拉云儿一手拉灵仙,排排坐到左侧。
宁悠然裹着毯子睡得舒服,全然不知有个人坐在了自己旁边。
“她睡了多久?”凌清宴伸手掖了掖毯子。
“王爷,夫人从一上马车就开始睡,估摸着得有两个时辰了。”小樱沉声道。
凌清宴点头。
云儿暗中用胳膊推了推小樱,两人视线一碰上,她便挤眉弄眼,目光指向凌清宴那边。
另外两人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都不知道凌清宴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似乎不只是来看一眼这么简单。
用表情比比画画最终没能讨论出个结果来。
凌清宴没发现她们的小动作,静静看着宁悠然,嘴角挂上浅浅笑意。
马车突然一晃,凌清宴整个人向前扑倒,压到了宁悠然身上。
云儿三人同步向前栽去,从左侧地从椅扑到了右侧。
“凌清宴!你干什么!”宁悠然一把将凌清宴推开,整个人弹坐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凌清宴面色不改,“大惊小怪什么?”
“大惊小怪?!”宁悠然火一下就燃起来了,“你整个人都压到我身上了,还说我大惊小怪?你有病吧凌清宴!”
云儿、小樱和灵仙三人互相搀扶着站起,眼见气氛紧张,她们大气都不敢喘。
宁悠然本就有起床气,她们三个可惹不起。
被骂的凌清宴不怒反笑,“你的三个婢女可以替我作证。”
两人视线很默契地移到角落,眼神如饿狼扑食。
“云儿你来说。”
“实话实说即可。”
云儿瑟瑟发抖,“夫人,王爷确实什么都没干,是马车突然一晃,没坐稳才扑倒在您身上…”
虽有袒护凌清宴之嫌,话却句句属实。
宁悠然盯上小樱,“小樱,你说。”
“夫人,云儿说的都是实话。”
正要看向灵仙,她跟早有预料一样,立刻应话:“夫人,云儿句句属实。”
凌清宴底气十足,眼底笑意更浓。
在宁悠然看来,他就是故意的。
有种“奸计得逞”的得意感,不是明摆着挑衅吗?
“凌清宴你是真有毛病。”宁悠然抓起身后一个软枕砸向凌清宴。
他挡手一挡,抓住软枕一角。
宁悠然一咬牙,想将软枕扯回来,奈何凌清宴死不撒手,就这么拉扯了几个来回。
“哎哎哎给你!”宁悠然将软枕整个塞给凌清宴,脸色更难看了。
她双手环胸,眼珠子瞪得如铜铃,“凌清宴,你放着好好的马不骑,上马车干什么?”
凌清宴无所谓地耸肩,“这是我的马车,我想坐就坐,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神经病!宁悠然脑子只有这三个字。
“爱坐不坐!谁管你,别打扰我睡觉。”
宁悠然扯过毯子将整个人盖住,背对着凌清宴躺下。
凌清宴贴心地帮她把毯子理好,也阖目养神。
被宁悠然骂了一通,他不但没生气,心情反倒舒畅不少。
车厢内恢复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怎么回事啊?”云儿用气声在小樱耳边询问。
小樱摇了摇头。
“王爷竟然没生气?”灵仙同样疑惑。
“是啊,夫人骂得这么狠,王爷就这样受着了?”云儿挠挠头,这不像凌清宴的一贯作风啊。
看惯了他们两个唇枪舌剑,现下这么平静反倒不太适应。
“咳咳…”
凌清宴连眼睛都没睁,更没说一句话,三人却默契地没再说一句话,不是不想,是不敢。
日落西山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