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眼中一片茫然，望着暮色沉沉的窗外，想不起半点白天的事情！
自己竟然醉的这样厉害！
她沉眸想了半晌，只记得自己在酒楼要了一坛桃花酿，后头的事情便一片空白，那么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谁送我回来的？”宁悠然茫然看着小樱。
小樱十分踟蹰抬起头，“夫人，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她神色有些怪异，宁悠然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是……凌清宴？”
果不其然，小樱尴尬地点点头，“大人将您……扛回来，然后气冲冲走了……”
宁悠然瞬间觉得头痛欲裂，自己喝醉了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也不知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思及此处，她低声问了一句，“大人可在府上？”
“这就不知道了，”小樱叹了口气，“大人从咱们院子气冲冲出去，我哪儿还敢上去碰壁……”
宁悠然不知为何，心中又是一团烦躁，小樱能被吓成这样，凌清宴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想而知。
自己缘何醉酒，还不是为了他家的事？他凭什么生气！
“夫人，先喝了醒酒汤再说罢。”
这一次宁悠然没有拒绝，接过瓷碗将汤水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更衣梳妆，小樱有些纳闷，“这都快入夜了，夫人还要梳妆？”
“我出去走走。”宁悠然声音有些嘶哑黯然。
“这么晚了……”小樱担忧地看了看天色，“要不，我陪夫人一起出去吧。”
“不必，放心吧，我不会再喝酒了。”
宁悠然披了斗篷，推门而出。
门外的冷风一吹，她登时清醒不少，连着头痛也好了许多。
京中到底是繁华之地，华灯初上反倒衬得比日间更加热闹，宁悠然没有坐马车出门，只想独自在街上走走。
无风的冬夜倒也不算太冷，宁悠然看着温暖灯火，心中有些惆怅。
这陌生的世界，何时才有一盏等她回家的灯？
正怅然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声，“悠然？”
宁悠然在一间糕点铺子前顿住脚步，只见程留提着几个纸包从里头出来，“真的是你，大冷的天，你怎地一个人在此？”
“出来走走，”宁悠然尽量笑得自然些，“你怎的也还未回府？”
灯火下，宁悠然的脸色有些委顿，被花灯一照，衬得更加她更加纤弱动人。
程留心头动了动，将眸光稍稍移向一旁。
“我母亲忽地想吃桂花糕，我正好在府中无事，就出来给他跑趟腿。”
宁悠然眼底闪过一道眸光，程留这样温润如玉的公子，一看便是在良好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周身没有什么戾气，人也平和。
不像南苑那只刺猬。
可是为何她心里并没有怨气，反倒有些……心疼？！
程留见她有些出神，探问一句，“我倒也不急着回去，你若想走走，我陪你往前走一段吧。”
放她独自一人在街头，程留实在有些不放心。
她左右不过散散心，自己疏导一番送她回去就是了。
宁悠然有些失神地点点头，程留更觉得诧异。
自从相识以来，他还从未见宁悠然这般懵懂离神。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大理寺中的几桩案子，不知不觉就到了南湖附近。
湖上的花船甚是华丽，伴着阵阵丝竹管弦，倒令人忘记了冬夜的寒冷。
“我还从未欣赏过夜色中的南湖，”宁悠然感慨地笑了笑，“来此之后，好似整日都忙忙碌碌，却又不知在忙些什么。”
她心中忽然有些迷茫，原主与母亲的仇还没有眉目，自己也未能在朝中闯出一片天地，如今她竟然还要为了莫须有的情愫困扰！
自己这究竟是怎的了！
“若是觉得累了，就歇一歇。”程留停住脚步，但话中似乎还有些别的意味。
宁悠然叹息一声，驻足在湖边，静静看着湖面的点点灯火。
“姐姐？！”
身后一声尖利刺耳打破了当下的宁静，宁悠然眼中眸色渐渐森冷，此时这声音是她心中最为厌恶的！
“程大人？！”
偏偏宁萱萱声音还要提高些许，似乎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你们、你们怎么在一起！”
宁悠然周身寒气萦绕，冷然转过身，却见宁萱萱已经快步上前拉着自己远离程留，她身后还站着意味不明的谢疏言。
“姐姐，大晚上的，你与程大人独自在此，清宴若是知道了该怎么想？若是被人看见，又该传成什么样子？”
宁萱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宛如宁悠然已经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她这般无中生有，程留心中十分厌恶，可是碍于谢疏言在后头，还是忍着怒气朝他拱手，“见过五皇子。”
“唔。”谢疏言满脸矜贵，漫不经心应承一句，却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悠然。
宁悠然却没有程留这么客套，不耐地瞥了一眼谢疏言，朝宁萱萱冷声斥了一句，“你有什么脸说着话，尚未婚配便与外男夜游，若有人说三道四也该先说你才是。”
谢疏言没想到她不但不守礼法，还这般理直气壮，当下呵斥一声，“简直不知廉耻！”
宁悠然怎会吃亏，当即冷笑一声，“五皇子说得好！皇家礼教到底如何教出这般不知廉耻之人！”
“放肆！”谢疏言怒气上头，上前一步接着训斥，“难怪凌清宴在朝中受人指指点点，皆是因为取来你这种‘贤妻’！”
“承蒙五皇子谬赞，别人的事还是少管，自己别瞎眼娶了不该娶的才最要紧。”宁悠然毫不退缩，针锋相对。
眼见二人就要掐起来，宁萱萱赶忙上前拦在二人中间，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对味。
“五皇子见谅，我姐姐脾气不大好，在府中就是父亲也奈何不得。但她绝不是诚心顶撞，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吧。”
说着她竟然装模作样躬身行礼，看得宁悠然好不恶心，当下冷笑一声，“赔不是？要不还是将你自己赔给他好了！”
宁萱萱大惊失色，张了张嘴，“姐姐怎么能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