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有些生气,眼下根本不是赌气的时候,早些看完诊早些安心回去不好吗,非要在这儿计较这些做什么?
“你若不肯,就自己想法子进宫好了。”宁悠然没好气地开口,伸手推开他又要朝洞里钻去。
忽然,远处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二人脸色俱是一变!
凌清宴心头诧异,此处这般偏僻,一般宫中侍卫不会巡逻到此,今日怎的这般戒备,难道马贵妃真的加派了侍卫守护?
那脚步越来越近,凌清宴墨眸微深,拉着宁悠然闪身进了一帮的草丛。
幸而那灌木有半人高,二人藏身其中十分隐蔽,只不过宁悠然被他紧紧按在怀中,有些窒息不适。
“你能不能松开些……”宁悠然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嘘。”
凌清宴才不管那么多,已经将她紧紧按在怀里,眼中却多了一抹黠然。
周围除了脚步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宁悠然地脸贴着他的胸膛,却听见一阵阵规律的心跳声,好似鼓点一般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在这寂静冬夜,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似乎沉浸在这片刻的安宁之中。
凌清宴不知怎的,只觉得心头连日的阴郁,都在这寂静中烟消云散。
待巡逻的侍卫走远,宁悠然迫不及待推开那堵厚实胸膛,在暗夜中转过身去,“咱们走吧。”
她实在不愿让凌清宴看见她脸上的绯红,不等他拽住,利索地从洞里钻了过去。
谁知那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一点,她欣喜弯下腰,从洞中露出莹白小脸,低声招呼,“凌清宴,快来,这洞不小呢!”
凌清宴蹙眉站在外头,看见那明光熠熠的眸子,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好似一只软糯奶气得小猫,嘴角不自觉漾出一抹淡笑。
“你倒是快点啊!”宁悠然不觉有他,从洞里朝他招招手。
说话间,凌清宴已经飞身越过宫墙,稳稳地落在宁悠然面前。
她看着眼前不带喘粗气的男人,迷茫片刻渐渐气愤,“你耍我?方才怎么不带着我飞过来!”
这狗男人真令人无语,明明刚才就能轻松过来,他偏要耽搁这一会儿的工夫!
“谁让你这般心急钻狗洞?”凌清宴黠然看了她一眼,“方才我明明叫你不要去。”
宁悠然看着他这幅得逞后的神色,忍不住就想在他耳朵上拧一把。
可眼下也不是赌气的时候,她只得气冲冲地转身往宫内走去。
“这便生气了?”
凌清宴快走两步,上前一把牵住那伶仃细腕,带着她大步流星朝暗处走去。
二人赶到东宫附近时,正好子时,分毫不差。
谢容与亲自在外等候,见宁悠然身后还跟着一人,心头不由一跳。
等看清楚是凌清宴后,眼中满是诧异。
“首辅……”
凌清宴淡着脸站在一旁,“太子既然早有安排,与我说一声就是,我也好有安排。”
闻言,谢容与面色有些尴尬,想调侃两句缓解气氛,“是本宫思虑不周,没想到首辅这般护妻心切。”
宁悠然脸上有些发烫,干脆转过头去不看二人。
谢容与一边小心探视凌清宴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不悦,才接着开口,“宫中巡视的侍卫马上就要换班了,咱们有一刻钟的工夫,足以到达寝殿。”
“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届时我会清出所有宫人,宁司正你只管进去诊脉就是。”
凌清宴却不那么乐观,“大殿中没有马贵妃的人?”
上回马贵妃带来的太医若是在殿中看护,宁悠然怎么小心也没有用。
“我已经命医正想法子将所有太医召至太医院,此时那里只剩下宫人,没有太医。”
凌清宴微微颔首,“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过去吧。”
三人从小路靠近寝宫,一路上果然没有遇见巡视的侍卫。
到了寝宫之后,谢容与先将殿内人清出,一一站在殿外听候问话。
趁着这个功夫,宁悠然从偏门进了内殿,直奔龙床而去。
尚未诊脉,她便看见皇帝印堂微微有些发乌,这一看就是中毒的症状。
细细诊脉之后,宁悠然的脸色渐渐暗沉下去,皇帝体内果然有些异常。
时间紧迫,她没有功夫细细检查,直接从怀中摸出那把银刀,在灯火上消了毒,利落在皇帝脚趾不显眼处开了一个小口。
一颗黑红的血珠沁了出来,宁悠然立刻用帕子按住。
不一会儿,帕子上已经殷出一片黑红。
“确是中毒无疑。”宁悠然将那沾着黑血的帕子递到凌清宴跟前,脸色甚是凝肃。
寝殿的桌上,还放着一罐煎好的汤药。
宁悠然取过勺子从罐子里捞出些许药渣,用手小心拨弄检查一番,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这药里加了一味不该有的东西,虽不是毒药,却与圣上现在服的汤药相克。只要连着服下几日,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里头还有什么,一会儿细细查过才能开方。”
凌清宴眼中陡然一厉,“最毒妇人心!”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毒必然是那夜马贵妃下的。
眼下危机重重,她甚至等不得三皇子夺下皇储之位便要对皇帝下手!
片刻,他收敛了神色,朝宁悠然看去,“可有法子解毒?”
宁悠然已经打开药箱,但是神色依然没有放松,“这不是普通的毒药,解起来十分麻烦,我先给圣上服下缓解的药物。”
她取了一颗自己配制的药丸,塞入皇帝口中,又在他喉颈处一按,药丸立刻落肚。
可是这解毒药丸只能暂时镇住毒素,宁悠然决定先给皇帝扎针,稳住心脉再图解毒。
凌清宴为防意外,一直在殿外守候,宁悠然也不敢耽搁,一会儿工夫已经在皇帝各处穴道布好银针。
施针时,皇帝好似异常痛苦,昏迷之间也忍不住叫个不止。
宁悠然心中明白,他这一次中毒只怕比上次要凶险许多。
等到施针末了,皇帝情形似乎有所好转,面上的黑气也去了不少。
宁悠然拔了银针正要再去检查药渣,忽然听见殿外一声高呼。
“贵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