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宁悠然只想回自己的床上,好好补一觉,但凌清宴尚未苏醒,自己又怎么能贸然离开?
她只能稍稍靠在床帏上闭目养神,可不一会儿功夫竟然睡着了。
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凌清宴缓缓睁开墨眸。
丝缕药香令他心头的剧痛缓解不少,眸光微转,只见宁悠然靠在床头睡得正香。
果然还是她救了自己,又在此守了一夜?
思及此处,凌清宴眸色稍缓。
他本想挪开目光,却发现那睡颜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令他不由自主想要端详一番。
这是一张怎样的花颜,晶莹中泛着些许淡粉,恰如墙头那海棠的花瓣,清丽诱人,凌清宴喉头微动,翕了翕羽睫还是垂下眼帘。
他不该看。
再抬眼时,那一对水晶双眸已经正正盯着自己!
“五百两。”女子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微哑
凌清宴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眯眸逼视着她,“穷疯了?”
“晌午之前我要看见这些诊费,”宁悠然起身揉了揉肩,“一分都不能少。”
凌清宴眼中刚刚萌生的些许柔和,登时荡然无存。
自己是有多可笑,才会对她生出一丝感激!
“你现在除了银子,再没有别的可谈了?”他眼中冷嘲森然,口气甚是轻蔑,“到底是相府出来的名门闺秀,也未免太势利了些!”
宁悠然本就疲惫不堪,听他大有赖账的意思,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别的?谈什么?”她眼中的轻蔑似乎比凌清宴更甚,“谈情说爱吗?大人真会说笑,我若想谈那些,何必与你谈?”
凌清宴眸中陡地一峻,脑中又浮现起那日她与程留有说有笑的模样,心中的怒气一触即发!
“啊!”
宁悠然全然没有想到,那双手又一次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脖颈间的窒息令她眸中蒙上一层晦暗!
“我近来是不是太宽容了些,”凌清宴幽寒双眸深不见底,声色更是森然可怖,“纵的你不知道是谁!”
宁悠然心底早已凉透,唇角竟然漾起一抹无所畏惧的冷笑,“怎么,赖账不成就想威胁?”
“我不防……再提醒你一次!砍价我或许可以接受……但要是想赖账,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救你!”
凌清宴牙关紧咬,这个女人脸上的无所谓,甚至比嚣张更令他抓狂!
趁他出神的空档,宁悠然用力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门边走去。
“对了,”她走到门边,又冷冷回眸,“我还要提醒大人一件事,百花节的比试还未结束,那日宫中来人询问,我已经答应继续比试。”
“想必你那位搭子也意犹未尽,毕竟上回还有目的没有达到,”宁悠然似笑非笑,“咱们赛场再见吧。”
说罢,她勾着唇角转身翩然离开,留下凌清宴一人坐在床上,眼底浮现一抹狐疑。
“还有目的没有达到”,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细细回想上次二人同时落水,似乎确实太巧了些,难道说……
……
两日后,比试如约举行。
这次仍在同样的场地,众人一早便聚集在河边,不多时,宁悠然四人也分别到场。
今日她与凌清宴倒是坐同一辆马车过来的,不过一下车她便捕捉到程留的身影,径直朝他而去,热烈地讨论起这次的策略。
看着二人神采奕奕的模样,凌清宴只觉得胸间有些滞闷,不过一件皇马褂罢了,这女人何至于这般认真。
只怕比试是假,接近程留才是本心!
“清宴,咱们也去那边准备吧。”
宁萱萱娇腻的声音,将他的目光拉了回来,凌清宴忽然想起自己对她的惦记,回眸关切,“你恢复地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宁萱萱眸光微闪,今日五皇子仍有事入宫,没有陪她同来,所以她还是只能依靠凌清宴取胜。
“好多了,”宁萱萱笑得温婉,“上回也不知怎么就掉下水了,害得你替我担心,真是过意不去。”
提起上次的事情,一阵疑云再次浮上凌清宴心头,当下含糊带过,“没事就好,准备今日的比试吧。”
司仪已经将钓具一一分发下去,众人纷纷开始寻找钓点。
对于上次的钓具莫名其妙损坏一事,宁悠然因为没有证据,便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只不过这一次她多了个心眼,先让程留替他检查了钓具,确定没问题才接到手中。
二人整理钓具时靠得不远,开始垂钓后也是比肩而坐,看着十分默契。
凌清宴一面下钩,一面不由自主拿余光扫着二人,时不时不悦蹙眉。
而宁萱萱早已察觉他的不耐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一直在看宁悠然,心中登时生出一丝不甘。
以往他眼中向来只有自己,这两次为何一直关注着宁悠然?
“清宴,我的钓竿好似有些紧,你帮我看看好不好?”宁萱萱轻声呼唤。
凌清宴只得暂时收回目光,转头替她检查起来,尔后宁萱萱但凡发现他心不在焉,便立刻寻些各种各样的由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二人浑然没有发觉,宁悠然桶中已经装了好几尾大鱼。
程留见她频频收杆,觉得甚是不可思议,听她之前所说,应该不大会钓鱼才是,短短不过两三日光景,已经这般轻车熟路了吗?
锣声一响,众人都将水桶摆到身前。
司仪前来清算,瞥了一眼宁悠然的桶,险些惊掉下巴!
“凌夫人……这些、这些都是你钓的吗?”
宁悠然人畜无害地看着他,单纯地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桶里至少有七八尾大鱼,其他小鱼还有不少!
她究竟是怎地钓上这么多鱼的?!
宁萱萱顺着众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当看到那满满一桶鱼时,质问脱口而出,“姐姐不会是偷偷作弊了吧?”
闻言,宁悠然不怒反笑,云淡风轻地问她,“妹妹觉得,我是如何作弊的?”
这话问得宁萱萱哑口无言。
大家都在一处钓鱼,宁悠然若是有什么小动作,众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方才她根本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可是,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