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武功不俗,二人拆了数十招,刺客渐渐不敌,可凌清宴心中却仍是担忧。
距离上次毒发不过数日,他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眼下靠着内力护住心脉,可谓强弩之末,怎能与他长久对峙!
那人似乎也察觉了他的一样,招式越发凌厉起来,不但招招朝他要害攻去,手中小弩更是几次对准皇帝!
凌清宴心中明白,想要制服刺客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豁出命强行运力。
可那样一来寒毒便可以乘虚而发,后果不堪设想!
“唰!”
刺客扣动小弩,一只断箭朝皇帝凌厉刺去!
危急之间,凌清宴一脚带起身边烛台,生生将那利箭撞偏!
谢容与惊得满额虚汗,皇帝本就体虚,眼下受惊失措,更是捂着心口痛苦不堪。
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
凌清宴眼中陡地一厉,体内两股气流猛烈游走,周身登时杀意暴涨!
“啊!”
刺客瞬间被他折断右手,那手上的小弩也随之无力地耷拉下来
房中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谢容与趁着这片刻的功夫,慌忙将皇帝送回寝宫暂避。
被擒之后,刺客似乎知道大限已至
不等凌清宴控制住他,已经咬破口中毒药,一道乌黑毒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凌清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这线索只怕要断了。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剧痛直奔他心尖,似乎要掀起一场反噬!
“唔……”
凌清宴闷哼一声,伸手扶住石柱,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首辅大人!”谢容与赶忙上前查看,只见他脸色苍白,双鬓挂着的片片霜花,看着十分离奇诡异。
谢容与不知他这是何病症,但却不敢耽搁,立刻命人将他扶到后面,然后又传太医火速前来救治。
凌清宴痛苦挣扎间,沉声嘱咐,“圣上遇刺一事,不可外传……”
“我明白,”谢容与连忙点点头,“后头的事情我来处置,你先好好歇息片刻,太医一会儿便到!”
可凌清宴心中十分明了,太医来了又能如何?
够救他的,只有一人。
“不必太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张口只听见一声呢喃,“送我……回……”
“什么?”谢容与极力想要听清他后面的话,怎奈他已经昏迷过去。
此时太医已经匆匆赶来,诊过脉后不由眉头紧锁。
“首辅大人这病症,比之前更加蹊跷,恕臣无能,实在不知要如何解救……”太医已经吓得簌簌发抖。
“混账!怎会不能解救!”谢容与神色一厉,“首辅若是有个好歹,你们统统跟着陪葬!”
他平日待人温和,眼下却急得像是变了个人。
宫人见他大发雷霆,也都吓得不敢作声,房中一时鸦雀无声。
谢容与心急如焚,可是对着一屋子跪地不起的宫人,也是束手无策。
忽然间,他想到了宁悠然!自己怎么会将她忘了?!
她应当最了解凌清宴的病情才是,方才凌清宴口中似乎念叨要送他去什么地方,现下回想,只怕就是让自己送他回府!
“来人!”
心腹应声而至,谢容与低声吩咐几句,心腹立刻招来几人,抬着凌清宴悄悄从后门出宫。
南苑。
凌清宴被送回时,已经时值深夜。
因为太子有所叮嘱,程木也不敢太过声张,立刻悄悄前往西院去请宁悠然。
宁悠然本就不大舒服,早已上床睡熟,被他吵醒之后,满脸怨怒不悦。
“请夫人去东院一趟,大人的毒症又复发了。”
一听这话,宁悠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早已不值夜班好多年,没想到穿越之后,竟然时时要接他们的急诊!
“他又怎么了?”她懒散问了一句,没有半点焦急。
“大人运力牵动毒症,眼下已经发作得厉害!”
见程木满脸焦急,宁悠然不免来气。
上回自己病得要死要活,也不见他有丝毫通融。
想必只有凌清宴有难,才能看见他这般激动。
“运力?”宁悠然冷笑一声,“我记得上回就叮嘱过他,不可运力、不能饮酒。
他自己作死现在又找我救,这不是耍人玩儿么?”
程木死死咬牙,不敢将皇帝遇刺一事说出来,自然也就不能解释凌清宴的难处。
当下急得额上冒汗,不得办法。
“你回去吧,我要睡了。”宁悠然冷淡抬了抬手。
其实这两日,她还看见不断有酒坛送进了府中。
想必凌清宴为了宁萱萱的落水烦心,又开始借酒浇愁。
当时她便冷了心思,待他毒症再发就别想求自己救他。
她医者仁心,却不是为了救一个人来恶心自己!
就在宁悠然转身准备回里屋时,忽然听见身后“嘭嘭嘭”几声!
“啊!”云儿掩嘴惊呼一声,“夫人,程侍卫他……”
宁悠然皱眉转身,只见程木已经捣蒜一般磕起头来!
这人果然是块木头,连着重重磕了几下,额上已经血肉模糊,看得触目惊心!
宁悠然讶然感慨,此人真是忠心不二啊,他可别把自己磕成了个傻子!
“夫人!大人实有苦衷,绝不是故意自残,求夫人救救大人!”
喊罢他又用力磕了起来!
宁悠然见他憋得脸色通红,心下有些蹊跷。
程木一向心思单纯,难道凌清宴病发真的有什么隐情?
“你起来吧。”
宁悠然冷声制止,罩上一件斗篷,“去东院。”
程木惊喜起身,赶忙跟在她身后出了屋子。
东院,里屋。
凌清宴已经完全昏迷,鬓上眉间已经覆盖一层冰晶,宁悠然一看便知毒症已经渐侵心脉!
“还愣着干什么,”宁悠然朝程木瞥了一眼,“又不是第一回救他了,烧水去啊!”
程木不敢耽搁,立刻出屋准备一切。
宁悠然嫌弃地探了探凌清宴的脉息,无奈拿出银针。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这一次,凌清宴的毒症特别张狂。
宁悠然光用银针已经无法遏制,就连热水都已换过三盆
倘若今夜自己晚来一时半刻,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忙到天光微亮,凌清宴的病情才稍稍缓和。
宁悠然疲惫坐在窗前,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