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冷笑看看天色,此时前朝应该还未散朝,皇帝都不在宫中,这祈福会是冲着谁来的呢?
既然谢容与不在后宫,她决定还是先去偏殿暂避一二,若真与马贵妃等人撞上,凭她一己之力只怕难以抗衡。
永寿宫。
马贵妃在宫中接受洗礼,面色看着甚是虔诚,心中却焦急不已。
这些天,皇帝的疏远令她害怕,兄长在前朝又行事不利,每日她都在寝食难安中度日如年。
她将这些天来的事一一复盘,疑点始终落在寝殿那个新来的宫女身上。
虽然寝殿中已经没有她的眼线,但也不妨碍她知晓,那个叫“清和”的宫女似乎十分受皇帝和太子的信任。
一个新入宫的宫女性格愚笨,长得也平平无奇,凭什么能博得圣眷?
她与太子必然有什么阴谋,决不能再留此人在宫中!
眼看就快要散朝,若是皇帝回宫,自己还如何能够施展拳脚?
“道长,”马贵妃眉眼中有些不耐烦暗示,“若是洗礼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卜算吧。”
归墟道长自然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收了手中拂尘,取出卜算之物,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他倏地抬头,疾声高呼,“宫中果然有邪祟!”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不安地朝外张望。
“邪物就在西南角!”归墟道长手中桃木剑指向西南方向。
“西南?那不正是圣上寝宫所在?!”马贵妃佯作大惊失色,“龙体欠安果然与邪物作祟有关!”
马贵妃妖眸一闪,厉声吩咐,“都给我过去瞧瞧,今日势必要将邪物除去!”
一众人浩浩荡荡穿过宫殿,往西南的方向寻去。
可西南那么大,众人也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个角落寻找。
归墟道长看着手中罗盘,陡地森然看向皇帝寝宫偏殿的方向,“在那边!”
马贵妃满意地挑挑眉,朝铃桃使了个眼色。
铃桃登时会意,率先领着众人朝偏殿奔袭而去!
一众宫人气势汹汹进了偏殿院中,分别搜查了八间厢房,将房中宫女都赶到院中,接受洗礼。
“娘娘,这些人已经身中邪气,必须先以圣水净化!”归墟道长恶声开口。
马贵妃略一颔首,在院中坐下,“道长看着处置就是,反正今日务必要破了这些邪祟!”
没等那些宫女反应过来,一瓢瓢混着香灰的冷水已经兜头泼了下来,惊得她们连声尖叫!
宁悠然在房中早已听见动静,却仍是按兵不动,从窗缝中看那恶道人肆意折磨宫女,眼中满是严峻杀意。
马贵妃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借着今日做法事的由头,不但要将自己赶出去,还可能将寝宫中伺候的人统统换掉!
眼下宁悠然不能出屋,也无法让寝殿的小内侍去给谢容与报信,况且前朝尚未散朝,谢容与又怎能突兀奔回后宫?那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忽然,院中传来一声厉喝,“房中还有邪物,给我把她揪出来!”
宁悠然脸色陡变,顺手摸到案上一瓶药丸藏入腰间,还来不及多准备别的,铃桃已经带人破门而入!
“众人都出去了,你躲在这里想做什么?”铃桃目露凶光,冷笑一声,“好哇,原来你就是那危害圣上的邪物!”
“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几个嬷嬷立刻上前,伸手驾着宁悠然,将她往院中拖去。
若在平时,这几个老妇对宁悠然来说算得了什么?
可眼下她要是反抗,必然会授马贵妃以柄,而且事情闹大,自己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人前!
“邪物,还不跪下!”归墟道长厉喝一声,转身朝马贵妃禀报,“娘娘,这个宫女已经被邪物附身,须得先施法清除才行!”
马贵妃略一欠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宁悠然,她还是如自己初见时那般木讷。
回想那日,她很可能被这木讷给蒙骗了!
如今看来,当真是她小看了此人,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马贵妃还是认定近来后宫前朝的变故,与她脱不了干系!
“圣上的安危为重,要如何彻底清除邪祟,道长就看着施法吧!”马贵妃勾了勾唇,眼中一片森冷阴戾。
宁悠然觉得自己此时不宜太过淡定,于是惊惧抬头,“什么邪物?奴婢不是邪物——”
可还没等她说完,后背便是一凉!
紧接着,烈焰灼烧一般的刺痛,令她几乎咬碎牙关!
那符水里不知道掺了什么,宁悠然只觉得寸寸肌肤都被它腐蚀撕咬,疼地入骨!
她猛地转头,只见恶道正手执一个瓷瓶,里头想必就是符水。
宁悠然忍痛看向一旁装符水的铜盆,瞬间明白过来。
自己所受的符水与其他人不同,里面肯定掺了石灰之类的腐蚀物质,不然不会烧地肌肤这般剧痛!
片刻功夫,她后背已经深处斑斑殷红,周围宫女也看得十分蹊跷害怕,纷纷像看见鬼一般朝她指指点点。
“咱们也受了符水,怎么不会像她这般……”
“难道她身上真的藏了邪祟,天啊,咱们还与她共处了这么久……”
见宁悠然死忍不肯呼痛,马贵妃眸光骤地一毒,“看来那邪物还不肯屈服,把符水全给我浇上去!”
“是!”
归墟道长正要将手中瓷瓶往她背后再倒,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喝止。
“住手!”
宁悠然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下。
谢容与总算赶来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出去!”谢容与阔步入内,命人将宁悠然扶起来。
马贵妃恨毒地看了宁悠然一眼,挑眉回应,“宫中近来不利,我请了归墟道长前来施法祈福,太子觉得有何不妥?”
谢容与冷笑一声,“祈福为何要伤人?父皇一向仁厚,若是看见宫女被你折磨成这样,不知心中会作何想法?”
马贵妃微微眯眸,自从上次皇帝为他撑腰,他便好似有了底气与自己抗衡,现在竟然又搬出皇帝威胁自己!
“圣上若是知道,便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马贵妃厉声反驳,“反倒是太子殿下,一而再再而三插手后宫之事,到底存了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