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已经广开科考,便是下了整顿官场的决心,”宁悠然信心满满,“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这次的新政就是需要你这样有能力的人来推动!”
曾长栓心中也不是没有思量过此事,这些日子他眼见宣城越来越好,心中也曾动了再次入仕的心思。
眼下宁悠然劝说一番,他心中似乎火苗跳得更旺了。
“那我、便再去试试?”曾长栓试探地看了她一眼。
“你只管大胆去试!”宁悠然眼中明光熠熠,“我在京中等你的好消息!”
曾长栓搓了搓手,眼中也泛起无限希望。
过了几日,圣旨便到了宣城。
圣旨中对宁悠然褒奖有加,又对宣城协助重建有功之人一一论功行赏,众人一时振奋不已。
而宁悠然也定下了归期,三日之后她便要回京复命。
临行前,她安顿好县衙的一切,又去了一趟神策营嘱托袁俊一番。
等一切都打点妥当之后,她才吩咐小樱与她去办最后一件事。
马车在城郊一片山明水秀之处停下,宁悠然一身素衣缓缓下车,小樱红着双眼,提着篮子跟在后头。
“云儿,宣城的事情都已了解,我们要回京了。”
宁悠然亲自在坟前烧纸,声音落寞低沉,“是我没用,没法带你一并回去,你在此处好好睡吧……”
她今日一滴眼泪都没有,所有的悲伤似乎都在那日用尽了。
如今她心中只有一股恨意,回京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你想让那人怎么偿命,只管托梦给我,我保证只会让她更痛苦百倍!”
宁悠然声音陡然森冷,目光好似寒刃越过墓碑看向远方。
……
两日后,宁悠然低调返京,可是走到城门处,却见道路两旁站满了百姓。
“咱们舍不得宁大人,您日后一定要再回宣城看看!”
“宁大人,一路平安!”
宁悠然闻声利落下了马车,只见道路两旁,男女老少手中都拿着东西,纷纷上前相送,一时间她都不知先接谁的好。
“诸位父老乡亲,重建宣城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大家这般客气,我倒要不安心了!”
宁悠然心下感动,朝众人笑着开口,“江南一行,也算是我与诸位的缘分,哪怕回京之后,我也会惦念宣城,唯愿此处风调雨顺、百姓安乐!”
众人不住欢呼,一直将马车送出老远。
小樱悄悄拭泪,哽咽开口,“夫人,你说不让相送,可百姓们还是来了,好官难得……”
宁悠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她还从未像这般觉得重任在肩,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自豪!
回京的路上,程木已经一路派人先去探路,归程也算无风无浪。
然而离京城越近,宁悠然心中就越加沉重。
撇下自己的私怨不说,宫中的局势也令她担心不已。
凌清宴回京之后还未传过信给自己,也不知董录一案审得顺不顺利。
……
京中。
凌清宴回京之后便将董录扣在大理寺,刑部的人本想接手,被他强硬挡了过去。
他心中自然明白,董录若是落在刑部,与落在马尔泰手中有什么区别?
此案他指定程留亲自审问,虽然心中对程留有些成见,但不得不承认,大理寺中值得信任的,也只得这愣头青一人。
程留处事带着文人的偏执,身后又有大学士撑腰,断案向来刚正不阿,而凌清宴要的就是他这股“楞”劲。
怕他不大懂得刑讯,凌清宴还派了手下得力之人辅助。
不出两日,董录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供认不讳。
可招供得越顺利,凌清宴心中越不敢大意,马尔泰等人在大理寺也不是没有眼线,为了自保难免不会想要对董录动手。
“夫人还有几日到京城?”凌清宴朝左右询问。
“程侍卫昨日传了消息,他们已经到了宁州地界,想来再有两天应该能到京城。”
凌清宴微微眯眸,等宁悠然回京,自己也能够轻松些许,至少不用再担心她归途路上有什么闪失。
而且,这些日子南苑冷冷清清,一想到那身影很快又能在南苑穿来穿去,他嘴角便忍不住扯出一抹淡笑。
不一会儿,侍卫带着一卷卷宗入内,“大人,大理寺那边送来的。”
凌清宴脸色一肃,立刻打开卷宗翻阅,俄顷,他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董录虽然对自己与刘松鹤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对于京中的幕后之人只字未提。
或许他还是有所畏惧,又或许,他真的不知道京中那人是谁。
不过有了这份口供,也足以让他明日早朝时渲染一番。
等到刘松鹤被押解入京,他倒要看看那人还能隐藏到几时!
翌日。
早朝。
皇帝看着凌清宴递上的案宗与奏折,双手已经气得微微发抖。
“这些蛀虫……竟敢……”
凌清宴趁势开口,“小小一个临州知府,怎么可能掀起这样的风浪,臣恳请圣上即刻下旨,缉拿知州刘松鹤归案!”
“传旨!缉拿刘松鹤,严审不怠!”皇帝将手中案宗重重摔在一旁,“这些贼子,怎么对得起朕的信任,怎么对得起百姓!”
马尔泰站在下头,眼底藏着一抹仓皇。
一个董录已经令他有些不安,若是再把刘松鹤抓到大理寺,谁知此人会托出什么事来!
“禀圣上,刘松鹤一向清廉,若是因为董录的片面之言,便这般大张旗鼓抓人,会不会寒了老臣们的心?”
凌清宴眸光骤然一厉,“寒心?提督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在朝为官,一味只想贪赃,罔顾百姓死活,眼见饿殍遍野也毫不收敛,你怎的不怕寒了百姓的心!”
马尔泰喉间登时一滞,拉下脸来,“首辅今日是不是忘了吃药,好端端朝着老夫发什么疯!”
凌清宴既然已经扯开剧幕,便没打算与他兜圈子,“刘松鹤与董录之所以敢这般妄为,全因为京中有人照拂!”
“臣恳请圣上彻查此案,牵涉之人一个都不能姑息!”
凌清宴挺直腰杆,朝皇帝伏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