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早已怒不可遏，顺势开口，“董录罔顾国法、鱼肉百姓，立刻打入死牢秋后问斩，为儆效尤诛其九族！”
“刘松鹤等一应相关人等，立刻押回大理寺受审，若有牵连按罪处罚！”
闻言，马尔泰额上已经渗出细密汗珠。
听皇帝的意思，似乎不止刘松鹤一人，所有与董录有牵连的都要一并严查，那这不知要牵出多少人来！
而且刘松鹤上头的，都是朝中的要臣。
若真的彻查起来，自己岂不是要折损大半羽翼？！
看来皇帝当真动了要灭马家的心思！若是如此，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圣上！此时江南灾情不稳，科考新政又刚刚颁布，朝中动荡不已。若是此时再折损老臣，臣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马尔泰话中的威胁意味甚浓，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帝脸色渐渐阴沉。
半晌，抬手指着马尔泰。
但还未开口训斥，忽然身形晃了晃朝后跌坐下去！
……
后宫。
皇帝寝殿。
谢容与在外殿焦急踱步，太医们已经在内殿忙碌了一个时辰，皇帝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自从上次中毒之后，皇帝身体一向虚孱。
这一次被江南贪墨一案气得不轻，又被马尔泰在朝堂上明晃晃威胁，难免气急攻心。
可眼下正是肃清马尔泰左膀右臂的关键时刻，皇帝若有什么闪失，他与凌清宴便很可能功亏一篑！
为了查清马尔泰与江南的勾当，凌清宴费了不少功夫在江南收集证据，自己也动用了许多力量在京中查证。
若这样都不能扳倒马家，日后只怕更加艰难。
就在他思量之时，殿外传来一个高声，“贵妃娘娘驾到！”
谢容与眸中陡地沉厉！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马贵妃疾步进了大殿，看也没看谢容与一眼，便要带着人往内殿闯去。
“贵妃娘娘留步！”
谢容与怎能任她这样闯进去，闪身站到她跟前拦住，“父皇还未苏醒，此时里面不宜太多人喧哗！”
马贵妃冷厉看了他一眼，呵斥一声，“就是因为圣上还未苏醒，我这才带着太医前来探视，太子拦着不让进是什么意思？！”
谢容与看了看她身后的太医，正是马家亲自培养入宫的太医。
这人若是进去，也不知是去救人，还是害人！
“医正等人都在内殿诊治，娘娘不必担心，还请在殿外稍候片刻。”谢容与依然拦在她面前，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马贵妃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他越是不让自己进去，说明皇帝的病情越严重！
真是如此，自己又怎能不进去瞧瞧情况？
“内殿里不会藏有什么鬼吧，本宫是圣上亲封的贵妃。如今连探望都不得探望，太子殿下不会是在内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来人！”马贵妃略略侧首，朝左右吩咐，“传提督大人带兵护驾！”
“是！”
谢容与没有想到，她竟然心急到这个地步，甚至要让马尔泰到此来给她撑腰！
可眼下他想命凌清宴来救驾也来不及了！
若真的惹急了马贵妃，只怕她更要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来！
看着马贵妃趾高气扬地进了内殿，谢容与立刻唤来暗处的心腹，在他耳边轻声两句，心腹悄悄出了大殿。
南苑。
凌清宴刚回到府上，正在书房静坐，便听见侍卫匆匆叩门，“大人，太子身边的内侍求见！”
他立刻起身开门，听内侍说罢马贵妃硬闯一事，立刻沉声吩咐左右，“带人随我进宫！”
“是！”
马贵妃匆匆赶去，必然心怀不轨。
凌清宴更担心的，是关押在大理寺的董录。
“大理寺那边也不得掉以轻心，带一队人在外埋伏，若有一样，杀无赦！”
前去宫中的马车上，凌清宴只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此时程木若是在此，自己还能放心些，可眼下他手中实在没有万无一失的可用人选。
待他匆匆赶到寝殿，便听见里头传来马贵妃的呵斥声。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圣上若有闪失，你们九族都得陪葬！”
“是……”
殿内，太医们跪了一地。
各人脸上都是惶恐不安的神色，生怕今日小命就交代在此处。
马贵妃抬步出来，见凌清宴冷脸行礼，眼中也闪过一抹明晃晃的嫌恶，“首辅大人是不是属狗的，来得可真快！”
凌清宴轻笑一声，“要是这么说的话，贵妃娘娘的动作可不比下官慢。”
马贵妃面上微微扭曲，凌清宴不比谢容与，向来不给人留半点情面。
今日自己就算以贵妃的身份压制，此人想必也会想别的法子报复，总之自己讨不到半点便宜。
况且眼下她也不宜在此久留，没必要为了一时痛快坏了大事！
“待圣上醒了，这些话我一定会一字不落都禀报圣上。”
说罢，马贵妃拂袖领着几人出了寝殿。
待她一走，谢容与和凌清宴立刻进了内殿，命所有人都出去等候，其中也包括马贵妃带来的那名太医。
“方才贵妃娘娘在这里可有什么异样？”凌清宴将太医院医正叫到跟前厉色询问。
医正战战兢兢回想片刻，摇摇头，“娘娘只是询问了圣上的病情，然后便在榻边照顾了片刻。”
“孙太医有没有上前行事？”谢容与追问。
“没有，”医正心中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摇摇头，“他一直跟在我身边，配药煎药都没有动手。”
凌清宴与谢容与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些琢磨，随后又命人进殿伺候。
“我绝不相信她这番前来没有目的，”谢容与在殿外低声一句，“你方才不在殿前，都没瞧见她那殊死一搏的急相！”
凌清宴冷嗤一声，“他们越是如此，越说明他们已经急了，我已经命人前往大理寺看守，谨防马尔泰再动什么心思。”
谢容与放心地点点头，“眼下只盼父皇能早些苏醒，尽快下旨彻查这些渣滓！”
凌清宴瞟了一眼内殿，神色却不那么乐观。
“大人！”
南苑一名侍卫忽然奔到阶下，“大理寺忽然起火，后面的大狱已经烧得只剩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