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然向来遇强则强,一腔委屈愤怒喷薄而出,“是什么跟你没关系!”
凌清宴眸子陡然一缩,左手骤起!
宁悠然只觉得大事不妙,慌忙捂住自己的脖子。
可凌清宴只是重重钳住她的手臂,冷沉威胁,“你最好搞清楚这是哪里!这里的哪样东西与我无关?!”
“我当然知道!”宁悠然奋力甩了甩手,却根本无法挣脱,“这里是南苑,是我挣银子的地方!连府医的月银都比我高,我凭什么白白替你诊治!”宁悠然嘴边冷笑更甚,“从今往后,诊费另算!而且每次看完之后就要结账,如有拖欠,一拍两散!”
宁悠然凶中怒气几乎要炸出胸腔,他一个等着自己救命的病鬼,在这里神气什么?!
不想活了?那就别治了!
凌清宴眼中的愤怒渐渐转冷,最后用力推开宁悠然,捡起地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幽寒睨了了她一眼,“银子银子,你心中左右不过只有银子,比那些勾栏女子又好到哪儿去?”
宁悠然气极冷笑,“你比那些嫖客又好到哪儿去?人家至少还不拖不欠,出手大方,哪像你这样畏缩下作!”
凌清宴后槽牙隐隐作响,眼中寒厉令人心悸,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之间难掩眸中失望之色。
出了门,他朝程木冷声吩咐,“看紧这个女人,用不着客气。”
“是!”
这日以后,凌清宴再没靠近西院一步,府中下人也都对西院避而远之。
宁悠然手中反正还有些银子度日,正好乐得清静,整日在自己院里潜心熬药。
整个南苑都弥漫着弄弄的药味,管家简直气得抓狂。
上回去凌清宴跟前告状,本以为能刁难宁悠然一二。
谁知他并未惩处,如今也不便再说什么。
之前与宁悠然不对付的李婆子等人,现下倒是盼来了好日子。
没了宁悠然的管束,这些人在府中肆意克扣偷奸,搅得南苑乌烟瘴气。
管家管制不住,只能在凌清宴跟前抱怨。
可他每日忙于朝政已经有些疲惫,怎么会愿意听这样的琐事?
“之前院中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乱了起来?”凌清宴蹙眉质问。
管家哪敢说出缘由,站在厅上唯唯诺诺不敢做声。
凌清宴厌烦垂眸,片刻,将程木唤来。
“你去相府一趟,将二小姐接过来,就说我请她来府中教下人。”
程木应声而去,凌清宴朝椅背一靠,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那个女人不是长能耐了吗,他倒要看看,这回她还能不能再稳坐院中。
……
相府。
听过莲儿的传话,宁萱萱满脸难以置信,“你说,清宴要我去南苑管束下人?”
“可不是嘛,”莲儿幸灾乐祸掩嘴笑着,“程木就在府外等着呢,说是首辅大人亲自交代,让他来接小姐呢!”
宁萱萱懒散朝榻上一靠,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姐姐这是失宠了?怎么连个管束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什么失宠呀,我看她根本就没有得过宠!”莲儿笑地十分讨好,“大人心里向来只有小姐,怎么会容得下那丑女人!”
宁萱萱对这话十分受用,低头看了看自己葱段一般的细嫩手指,朝莲儿缓声吩咐,“你去打发了程木,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出门。”
莲儿呆怔一瞬,好似没有听明白一般,“小姐怎的……不去南苑?”
她实在弄不明白,前几日宁萱萱疯了一般,巴巴要往南苑钻。
如今凌清宴派人来接,她怎么反而不想去了呢?
宁萱萱冷冷抬头,“让你去打发你便去,多什么嘴!”
“是。”莲儿赶忙低头闭嘴,转身出了屋子。
待莲儿一走,宁萱萱才从妆镜前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张字条,展开又看了一遍。
“明日老地方见。”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甜蜜地合上字条,这是今日一早,谢疏言派心腹送到相府的,宁萱萱看完舍不得扔掉,小心收藏起来。
虽然她也想去南苑看戏,可眼下还有这么重要的约会,哪有时间去那里白费功夫?
上回她与谢疏言已经私会过一次,二人彼此都通了心意。
这次见面只会让关系更加亲密,想到自己已经在他心中占下一席之地,宁萱萱独处时也止不住得意微笑。
梁氏已经保证,只要谢疏言娶她心意一决,自己便会怂恿相爷去马贵妃处争取,无论如何要让宁萱萱坐上皇子妃一位!
其实与相府结亲,无异于谢疏言身后多了一方势力支持,马贵妃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想到上次被马钰儿那般冷落,她心中便又泛起层层恨意。
等自己坐上了皇子妃的位置,又在马贵妃眼前立稳脚跟,看她怎么收拾那个目中无人的马钰儿!
门外忽然想起莲儿的声音,“小姐,我已经打发他走了。”
“好,”宁萱萱匆忙将字条藏回盒子中,“你去给我备车,我要去取前些日子做的新衣裳。”
“是。”
宁萱萱整理一番,缓步出了屋子。
等她走过一炷香的时辰,一个身影悄悄进了屋里。
在妆镜前摸索了一番,终于在最里头的盒子里找到了那张字条!
连着被摸出来的,还有上次的字条。
嫣儿将两张条子上的内容誊好,又原样放了回去,这才匆匆出了屋子。
……
南苑。
傍晚时分,云儿匆匆进屋,将一张字条递到宁悠然手中,低声一句,“嫣儿刚送来的。”
宁悠然脸色一正,放下手中的药材,立刻展开字条。
“嫣儿说,宁萱萱对这字条极为珍重,看完之后还舍不得毁去,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这才引起了她的怀疑。”
宁悠然微微眯眸,这分明就是私会的邀约,宁萱萱究竟要去与谁私会?
忽然,她想起寿宴那日,五皇子对宁萱萱的倾慕神色,而宁萱萱似乎也对他有所回应,电光火石间她便明白过来!
约她的可能就是谢疏言!
“这女人当真是有些手段。”
宁悠然啧啧而叹,玩味地看着那张纸,看来两人已经见过不止一次。
“云儿,去准备两身粗布衣裳,明日咱们一道出去玩玩。”她忽而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