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与嬷嬷推辞了,”宁悠然正色起身,脸上一片肃然敬意,“这番心意,我记下了!”
黄嬷嬷欣慰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屋。
事不宜迟,宁悠然让小樱立刻出府买药,云儿则留在自己身边打下手,准备其他的配料。
她早已研究过脸上的胎记,可以肯定不是先天自带。
应该是后天不知什么缘由沉淀的色素,多半与中毒有关。
可惜母亲早已不在,不然定能找出根源,但眼下只能先试试古籍上的法子。
上回她配制的水粉,也是从古籍上学来的。
因此她对那书还是有些信任,甚至后悔没有誊抄全部就被马贵妃赶出宫了。
若在有机会,她一定要将那书弄出宫来!
个把时辰过去,小樱还未回府。
宁悠然有些纳闷,那些药虽然品目繁多,但在一个药铺就能配齐,小樱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她忽然想起,每日都定时送来的燕窝粥,今日似乎迟迟没有送来。
宁悠然心中虽然有些猜想,却也不敢肯定,朝云儿吩咐一句,“你去府门迎一迎小樱吧,别会碰上什么事了。”
“夫人多虑了,”云儿笑着应承,“买个药罢了,能碰上什么事。”
宁悠然眸色深深,但愿无事最好。
她独自在房中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心中越发狐疑。
正要亲自出门看看,却见二人阴沉着脸进了院子。
“夫人,府里那些人只怕是又欠收拾了!”
小樱一向心直口快,还来不及将手中包袱放下,便愤愤朝院外瞪了一眼。
宁悠然心中的担忧似乎被印证了几分,嗤笑一声,“谁欺负你了?”
“夫人,你可知道程木方才做了什么!”连沉稳的云儿也耐不住了,声音中带着些颤抖,似乎气得不轻。
程木?宁悠然眉头一簇,眼中晦暗不明。
“他竟然拦着小樱,要检查包袱里的东西!”云儿的手也不自觉有些抖,“我帮着小樱说了几句,他却说是大人的命令,谁都不得违抗!”
“我气得与他争执起来,他竟然说要找人也搜搜我的身,简直拿咱们西院当……”
那个“贼”字她终究没好说出口,只是气得跺了跺脚。
宁悠然冷笑一声,自马家寿宴回府,凌清宴明显对自己冷淡许多。
一开始她以为凌清宴只是为了怄气,却没想他已经动了真格。
这也为免太幼稚了吧!她还能将这南苑的东西偷出去卖了不成?!
原本自己就没拿他多少月银,现在连自己掏钱买的东西也要盘查,他怎么不干脆将西院锁上得了!
也罢,他不仁就别怪自己无义!
“东西可被他们收了没有?”宁悠然有些担心地询问。
小樱将脸一扬,“我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他们动这东西!夫人瞧瞧,您要的药材都在这儿了!”
宁悠然心头一热,这两个丫头与自己并无前缘。
可是跟在身边之后,一直对自己百般维护,这些好意宁悠然都一一记在心下。
她细细看过药材,一样都不少,不由抬头对二人笑了笑,“多亏有你们,不然我在南苑当真举步维艰。”
她二人纷纷摆手,平日宁悠然对她们已经够好了,自己月银都少得可怜,可是有什么好吃的却都不忘她们。
人么,不过真心换真心罢了。
既然材料都准备齐全,宁悠然便开始按方调配。
那些复杂的工序简直令人头疼,可也正因为如此,宁悠然才对这偏方多信了几分。
“夫人,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臭……”小樱负责看着其中一个药炉。
一手打扇,一手掩着口鼻。
别说她觉得臭,就是宁悠然这个闻过百草的人,都也得这药臭得有些离奇。
她不由惊悸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臭的药真的能上脸么……
不一会儿,管家黑着脸敲开院门,却被宁悠然堵在门外。
“夫人院中是什么味儿?”管家皱眉朝里面不住张望,脸色不见以往的谄媚和善,口气也十分不善,“这味儿漫得整个院子都是,简直熏得人作呕!”
宁悠然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当初凌清宴向着自己时,他可不是这般模样,自己这才“失宠”一天,他便迫不及待踩上来了?
“是屎,你要进来尝尝么?”宁悠然面无表情,口气宛若寒冰刺骨。
管家呆怔一瞬,还来不及追问,宁悠然已经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一直忙到晌午,汤药还在火上文火慢熬,因为院中众人已经转了风向,宁悠然索性懒得让人再去厨房碰壁,几人就在西院的小厨房自己做了些吃食。
“夫人,咱们今后若是不去厅上吃饭,小厨房恐怕还得补些米粮。”云儿脸上带着些许担忧。
“缺什么就补,咱们还能饿死在南苑不成?”宁悠然爽快地将一块银子放在桌上,又起身去院中查看汤药。
一掀开盖子,宁悠然便惊喜发现,那汤药已经如书中记载,果真由浅紫转为靛蓝!
看来自己的配比没错,她抑制着心中的兴奋,小心往里头继续加药材。
忽然,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宁悠然冷厉回眸,却见凌清宴已经阔步走到跟前。
他森然看了一眼墙边的药罐,峻声质问,“这是什么?”
宁悠然眼中冷厉也渐渐转为盛怒,程木分明检查了药材,只要去府医处问一问就知道,这些东西根本无害。
自己在院中熬药又碍着了谁?他何至于听了管家的话,就这般急不可耐跑来问罪?
“那些狗腿子没有汇报清楚,这是什么吗?”宁悠然插着双臂,怒极反笑。
凌清宴被她眼中的玩味刺痛,这个女人真的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还是说,自己这些日子对她太好,已经让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我问,这是什么!”
凌清宴重声重复一句,话中的愤怒已经有些难以抑制。
宁悠然也被激怒,自己来南苑之后除了救他就是救他,何曾干过一件威胁到他的事情,他为何要这般逼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