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凌夫人好似更加委屈，“老爷可别这般说了，清宴若是听见，只怕又要说是我从中挑唆……”
凌阁老目光落在儿子扔下的酒盅上，寒着脸若有所思没有开言。
“方才我若是出去劝劝，说不定他也就服软了。”凌夫人叹了口气。
“劝什么！”凌阁老脸色一沉，“这逆子憋着气，就是要让我下不来台，你出去寻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凌夫人眉头紧皱，哀怨地看了看他，“为了你们父子，为了凌家，我受点委屈又何妨？”
梁氏与宁萱萱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叹，这凌夫人当真是后院持家的一把好手，凌阁老何许人中龙凤，竟也被她哄得这般服帖。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宁相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与凌阁老客套，随便寻了个理由便带着妻女告辞了。
回相府的马车上，宁相满脸不悦，“这种事情，以后你们还是少掺和为妙，凌家的水深得很，岂是你们能够探底的！”
梁氏有些不甘，却也不敢反驳，于是含混打着马虎眼，“我也不过是应凌夫人之邀，谁知道她家事这般难缠。”
宁相意味深长看了她母女二人一眼，“若想萱萱平安入得三皇子府中，你们就自己谨慎些，若是捅出什么篓子，可没有人兜底。”
宁萱萱一向最会察言观色，此时一声不吭依偎在梁氏身边，心中细细思忖着宁相这话的意思。
今日凌家一行，她并未达到目的，虽然凌家闹得鸡犬不宁，可凌清宴始终没有再像以往那般接纳和维护她。
回到相府之后，宁相独自回了书房，母女二人默契地并肩进了宁萱萱房中。
“看清宴今日的光景，只怕对你已经生了隔阂，想要再将他纳至麾下，咱们恐怕还得费些心思才行。”梁氏忧心忡忡叹了口气。
宁萱萱托腮坐在桌前，眉头紧皱，“宁悠然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竟将他迷成这样！”
她看了看今日擦破的手掌，心中恨恨不已。
眼见自己就要摔倒，凌清宴竟然扶也不扶还闪身躲开，目光也一直往宁悠然那边徘徊，丝毫不看自己！
论相貌，她不信自己比宁悠然差到哪儿去。
论才情，自己也曾颇得凌清宴青眼。
即便是灵仙的事情牵连了自己，难道他就不能体谅体谅吗？
以往自己那么对宁悠然，也不见他有什么不适，如今这是怎地了？
“要我说，你不如放弃清宴算了，”梁氏小心探问，“反正三皇子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即便没有他维护，你也能够稳操胜券，何必节外生枝？”
方才宁相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话，犹在她耳边回响。
她对宁相多少还是有些忌惮，若真的将来真的闹出什么篓子，他定然要撇得一干二净！
谁知宁萱萱却不肯退让，“那怎么行！我手中决不能只握着三皇子一人！”
在大理寺做女官这些日子，对朝中的局势她也略有耳闻。
马贵妃与马尔泰如今风头不再，倒是太子在凌清宴的扶持下，渐渐崭露头脚。
马贵妃能够稳住阵脚，将三皇子送上皇储之位也就罢了。
若是三皇子不能上位，再加上马贵妃圣眷不再，一个普通皇子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可眼下想这些已经有些勉强，当务之急是要如何铲除宁悠然这块绊脚石。
“她就不该回京城！”宁萱萱忽然幽声恨恨一句，眼中满是怨毒之意。
梁氏见她这般为难，心中也十分心疼，“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好好想个法子，再让她不能兴风作浪不就行了？”
宁萱萱眼中黯淡下来，想要制住这个女人谈何容易。
之前没有凌清宴相护都治不住她，如今有了帮手就更困难了。
二人在房中谋划了好一会儿，梁氏又温声软语安慰了她一阵，才起身回自己房中。
……
南苑。
凌清宴与宁悠然一路无话，马车在南苑府门前停下时，宁悠然脱兔一般起身，独自下了马车。
天色已黑，她下车时有些不稳，凌清宴立刻伸手来扶，却被一手推开。
凌清宴眼中一厉，朝她瞪去。
宁悠然却毫不畏惧瞪了回去，心中暗自盘算。
这狗男人若是敢多言，绝不给他留半点情面！
偏偏凌清宴缄口不语，脸上似有些许无奈。
宁悠然也不便再说什么，冷脸朝自己院中走去。
管家等人在暗处陪着，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二人的神色。
只觉得二人今日简直身带煞气，沾上一点都要退层皮！
宁悠然黑着脸回到西院，小樱与嫣儿正在偏房围炉绣花。
见宁悠然回来立刻上前替她换下斗篷，又端来热水给她净手。
可宁悠然不言不语独自回了里屋，留下二人站在外头不知所措。
嫣儿想要问些什么，却被小樱眼神制止，二人只得悄悄带上门出去。
“夫人这是怎么了？”一出门，嫣儿实在忍不住发问。
小樱撇撇嘴，“多半又是大人惹夫人不高兴了，唉，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回来就这样了……”
翌日，清晨。
凌清宴一夜未有睡好，清早起来脸色还有些黯淡，换了衣衫走到府门边。
见马车上空无一人，便知道宁悠然还未出来。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她怎的还没有上车？
不过他有意借机缓和气氛，便站在清晨的寒雾中等着宁悠然出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的影子。
眼见离上朝的时辰越来越近，凌清宴朝程木随口询问一句，“你去看看，夫人还没起来吗？”
“夫人早就坐另一家马车进宫了。”
凌清宴面色一滞！
她竟然一声不吭便独自走了，留自己一人在这傻站着！
“方才为什么不说！”凌清宴转身，厉色朝程木质问一句。
程木有些呆愣，又有些委屈，更不敢辩解什么，只能抿着嘴巴不吭声。
凌清宴冷着脸上了马车，窗外的晨曦投在他的侧脸上，映出冷峻轮廓。
到了朝堂，凌清宴并未急着进宫，而是在殿外巡视一番，并未见到宁悠然的身影，这才漫不经心地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