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而喧闹的人群中,我跟楚景同就那样僵直的半蹲在那里,任由焦急上车的行人从我们身刮蹭,穿行。
“沈念歌,是你对吧?”
楚景同剑眉微扬起,微微怔了一下,脸上的神情瞧不出是惊异还是惊喜。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把军官证递到他的身前,勾了勾原本僵硬的唇角,佯装扯出一个波澜不惊的笑容:“是啊,好久不见。”
“是啊,一别多年,好久不见。”
李蔷薇曾经八卦的问我,怎么去定义初恋。
我固执的认为,初恋应该从第一次暗恋算起。
那个时候我矫情的以为,这应该算是我与楚景同之前最为甜蜜的关系。
他是我的高中时候的同学,高我两届。
就像每个女孩懵懂青春中必定会有那么一个每根发丝都镀着七彩光芒的少年一样,从我入学的第一天起,楚景同就像是身骑白马的王爵,未经我点头,撞开了我粉红色迷梦堆砌的心扉。
从我15岁开始,他在我心中发芽生根,到了我二十一岁,早已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它枝桠繁杂交错,密密麻麻,照不进任何男人的身影。
而此刻,楚景同,他就站在我面前,我望着他,相比少年时候的闪躲与羞涩,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可是为什么近在咫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像是隔着一一层迷雾。
凝视着眼前的这张脸,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宛如置身梦境。
这大概是梦境吧,我暗暗的在心底里想了他那么多年,恋了他那么多年,就在今天,他终于肯出现在我的梦里?
“沈念歌!”
把我从恍惚中扯回现实的是吴冕。
我不知道他在我身后伫立了多长时间,或许是刚刚到,或许是从一开始。
他来到我的身边,扫了我一眼,目光凝聚在了楚景同身上,眼神犀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涌。
许久他的目光终于从楚景同的身上收了回来,并没有打算跟他打招呼而是选择了无视。
“你朋友?”
吴冕单手插兜,眉毛微挑,颔首看着我。
“没错,是好朋友!”
不等我回话,楚景同淡淡地开了口,他大概也觉得我跟吴冕关系匪浅,于是礼貌性的伸出了手。
我们是朋友,还是好朋友,也仅仅只是好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好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与难过。
吴冕正应了那句话,素质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他昂首,依旧单手插兜选择无视楚景同,并极其欠扁地回了一句:“我一直以为,军人见面打招呼,都是敬礼呢!”
楚景同明显感觉到了一些来自吴冕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挑衅和敌意,但是他并不着恼,反而微微一笑:“其实也不都是你想的那样,很多时候,分人。”
楚景语气谦逊随和,但是这句话还击的却也很是漂亮。
“哦,原来如此。”吴冕眯了眯那双好看的眉眼,也是微微一笑,回答的倒也云淡风轻,只是我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果然,吴冕的目光转身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你东西落在我车上了。”
说罢,吴冕伸出手臂,将一个白色老式钱包递到了我的面前。
“谢谢!”
我几乎是一把夺过那只钱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背包之中。
那只白色钱包是我17岁生日时候,楚景同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这么多年了,几经风雨,几经变迁,一切似乎都变了,我却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究竟是一种不舍还是一种习惯,我说不上来。
因为时间有些久,边边角角被磨损的厉害,我还曾偷偷的取了我妈绣十字绣的彩线,一针一针沿着死角歪歪扭扭的绣上了一圈树叶。
后来,这个变态的钱包被李蔷薇看到了,她一脸鄙夷地盯着我,念歌,这钱包是你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啊?我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猜一定是别人送的,里面是该不会像“屠龙刀”“倚天剑”那样藏着什么秘密吧?你是没参透舍不得扔还是怎么的呢?
李蔷薇当时将我的钱包一把抢过去,逐一查看,愣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夹层,藏着什么盖世的宝藏地图!
吴冕见我这一举动,脸色一变,看那神情,真是一脸的悔不该当初,他大概是觉得,这钱包里到底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早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还你啊!
楚景同看到那个钱包的时候,波澜不惊的眼眸里闪过一线稍纵即逝的光芒。
他转身看着我,笑了起来,那笑容温暖如故,依稀仿佛高中校园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他,一个灌篮,轻盈落地后露出的会心一笑。
温暖,满足。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您乘坐的D9106次列车马上就要开动了,请还没有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您乘坐的D9106次列车马上就要开动了,请还没有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念歌,我们上车吧?”楚景同微笑着看着我。
我连忙收回了心神,点头了说了声好。
楚景同顺手接过去我的背包,径直向检票口走去。
我忽然想起了吴冕,诚心讲,我倒是真的要想谢谢他。我转过身去,我身后空空的,除了那些瘫坐在座位上等车的旅客,哪里还有吴冕的影子?
还真是小爷,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的走掉了?
我也顾不上许多,提起步伐向楚景同追了过去。